第19章 探老爹口风

事实上，原驰对黎星的感情挺复杂的。

        两人打来打去十几年，一直没有分出胜负，却依然乐此不疲跟对方斗来斗去，回首一路走来的细碎时光，黎星的客观存在几乎和陪他一起长大的家人一样。

        以前，他从没细想过他们的关系会有什么变化，然而到底是长大了，各种想或不想的岔道和选择摆在跟前，现在看来他们还是一条路，但好好想想，如果彼此有了喜欢的人，或毕业后奔赴各自的忙碌生活，只怕这十几年的死对头也不会有交集了。

        比起没法跟家里交代，他好像更怕这个死对头突然从生活中消失，只要一想，总觉得心口马上空了一块，可能是纠缠的时间长了，以至于才让他有永远“在一起”的错觉。

        “你觉得黎星是真喜欢我，还是在开玩笑啊？”

        凭他们在外人眼里的关系，肯定是开玩笑作弄他的可能性更大。最近真是邪了门，自己先稀里糊涂给黎星写了情书不说，现在黎星又追着要他负责，不负责还生气，阴阳怪气嘲讽他。

        心思单纯的原驰就没感觉这么想不开过，比高考时突击训练那几个月还让人心累。

        “他究竟喜不喜欢你这不是最重要的，现在着急确定的是你怎么想？他万一是开玩笑也就算了，那如果是真的呢？问题根源又回到了你这边。”

        当局者迷，盘观者清，牧唐淳也不是什么心理导师，就是像分析数学题那样一个一个给他掰扯清楚。

        “我不知道，应该，不可能，吧。”

        情情爱爱什么的最烦人了，原驰根本就想不明白，语气比抓阄猜题还没底气。

        最近他没跟黎星打架倒是真的，相反他们还一起揍过黄毛、逛过夜市、吃过饭，黎星还给他买了药，还，那个又亲又摸的。

        啊！啊！啊！

        想起来那下巴上的牙印，原驰又开始狂揉头发犯毛躁。

        现在再退一步讲，就算他能接受黎星，他爸和他爷那关可怎么过啊？

        “唉，你现在自己纠结一点用也没有，还不如回去探探师父和师爷的口风，看看他们会把你揍到什么程度……如果不死不残，你就咬咬牙扛扛吧！哎，真是，天下没有白占的便宜。”

        敢亲人家，就得有被扒一层皮的准备。

        眼看日头南移高升，像白炽灯一样烘烤着大地，树荫里斑斑驳驳的光斑被热气钻了空子，一个劲往蹲在地上的两个人腿上扑。

        “走吧，你再回去想想办法，我去武馆看看。”

        牧唐淳收好手机，起身伸手将神情恹恹的原驰拉起来，对方鸭舌帽反手一扣，满脸都是无情和无奈。

        “哎，你看，那边穿碎花旗袍的是不是奶奶啊？”

        牧唐淳眼尖，站起来一眼就看到了打扮精致、气质优雅的名门淑女，原驰奶奶名叫姜云画，绝对的人如其名般优雅。

        沿着牧唐淳的目光望去，笑语盈盈跟人说话的就是他奶奶，只是看那个背着他跟奶奶说话的身影，怎么越看越像黎星的爷爷。

        牧唐淳也认出来了：“那不是黎老头吗？”

        看那花白的头发和熨烫妥帖的中式老头衫，还有那笔直挺拔的站姿，一看就是黎老头。

        黎老头年轻的时候喜欢奶奶，结果最爷爷抢走了，据说现在都意难平。他妻子还活着的时候，经常无端找原驰奶奶的茬儿，说到底还是心里不忿放不下。

        两位老人站在人群里聊天，完全没注意原驰和牧唐淳离他们越来越近，上一辈的事儿，尤其还是感情问题，原驰才不打算插手，想直接当没看到回家。

        牧唐淳还很好奇，都走过了，还痞里痞气嘲笑人：“你看黎老头，还脸红了，嘿嘿。”

        不说还好，一说原驰也忍不住跟着去瞅老少年心动是什么模样，平时眼高于顶的老头笑得还挺羞涩赧然，眼神专注地看着眼前的女士，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可惜，黎老头还没开心太久，回去给妻子拿遮阳伞的原驰爷爷原劲松来了，看到黎老头缠着妻子说话，立马脚下生风一溜烟卷过来，直挺挺挡在两人中间，一手给妻子打伞，还不忘侧身怒视随意找人搭讪的“不轨之徒”。

        “天儿热了，我们回家休息了，你也赶紧回去吧，别中暑了！”姜云画笑靥如花，轻声细语跟人再见，黎老头探着身体伸着脖颈越过眼前的“遮挡物”，连连答应。

        “走吧，跟他废什么话，赶紧回家，我给你泡了最爱喝的茶。”

        原劲松单手环着妻子的肩膀，同时撑着小洋伞，一路走远，还不忘回头瞪黎老头，警告意味甚浓。

        黎老头也不甘示弱，气得冲他不断翻白眼，要是年轻几岁不怕为老不尊，估计要举手竖中指来表示鄙夷了。

        原家的男人都是老婆奴，简直变着花样宠媳妇儿。

        轮到原驰这里，他媳妇儿现在，连个名分都没有。

        如此一想，心里感觉还挺对不住黎星的。

        所以，他痛下决心，准备马上回去试探老爸的口风。

        ……

        从公园回家后，原驰先是破天荒地帮着爸妈做饭，还有意无意夸他妈瘦了显苗条，称赞他爸肌肉线条又饱满了。

        直到吃饭，一家人乐乐呵呵，和和气气。

        原驰心事满满没有食欲，趁着电视里插播广告，开始倾吐在肚子里转了几十圈的话。

        “爸，妈，你们觉得我该找个什么样的对象？”

        一听是“媳妇儿”的事儿，两位家长马上来了兴趣，纷纷点头表示：“你也不小了，该好好谈一场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了。”

        “你不是都有‘媳妇儿’了吗？改天有空带回家看看，我和你爸很开明，绝对不会棒打鸳鸯。”原驰妈妈看儿子开窍了，高兴得恨不得马上看看姑娘是何许人也，“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哪里人？”

        “是，同学，他是本市的。长得挺，好看，身高也行，学习成绩也不错，家里也是做生意的……”就在对门。

        一碗白饭被原驰拿着筷子搅得黏黏糊糊，听了他的描述，仔细瞅爸妈的神情还挺满意的。

        “挺好，挺好！”原彪感觉喜事将近，抬头干了一杯酒，咧着嘴自夸，“听这条件，肯定找的比黎家那小子强！”

        “哎，饭还没吃呢？你回屋干啥！”原彪话都还说完，就看儿子蓦然起身，垂头丧气地进了卧室。他跟妻子面面相觑，这咋忽然晴转多云了？！

        还吃饭，他现在牙疼得想喷火。

        原驰抬手掩面惆怅，感觉没脸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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