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幽灵篇（十八）：推理要在午餐②

　　“我们知道，声音是由物体振动产生的声波。人类的耳朵能够分辨的声音处在20赫兹到2万赫兹之间。一般来说，人类用于交流的各种声音都处在200赫兹到2000赫兹的范围之内。”安若夏的眼光渐渐锐利，条理清晰地分析起来，“高频音是指17000赫兹以上的音，也被称为‘蚊音’，这时的声音会变得很尖锐刺耳，总之不会让人听了以后感到舒服，因为它对听力有一定的损害。”

　　“人的听觉随着年龄增长会逐渐退化，大概25岁左右就听不见高频音了，国外流行的‘无声铃声’就是利用了这个原理。小胡老师刚毕业就参加了工作，应该还是可以听到的，更不用说被困扰的那些高中生了。”她认真推理的样子，闪着别样的光芒，柔和而不刺眼，“依我之见，所谓的‘小孩子的哭声’可能就是用高频音制作的，所以才会如此扰民，而且只有学生反映过听到它的情况。”

　　路修远眼角的笑意没有褪去，反而越发浓郁了，深沉的眼眸里尽是看不透的缱绻之情。

　　这几年她的变化还是蛮大的，记得当初她连最显而易见的推理都不愿和我分享，还怕我笑话她……现在的你，成长了很多呢，我的公主殿下。

　　真是，太好了。路修远欣慰地想着。

　　安若夏全然不知身旁人的注视，仍然在给似懂非懂的柯子涣三人解释：“懂得一点制作技术的话，实际操作起来不会很难。一开始他们可能是为了好玩才做的高频音，后来干脆应用到恶作剧上了。不得不说，效果还挺明显的。”虽然这么说不太厚道，但单纯的小胡老师的确是被调皮的学生捉弄得团团转。

　　“犯人要使用高频音，就得有相应的播放设备，大概是迷你的音乐播放器之类的。如果我们能找到它，就掌握了最关键的证据了。”安若夏结束了自己的推理。

　　数言既了，她转头向路修远望去，期待着他的回应。

　　路修远看似满不在乎，只说了句“还可以”。但他眼中的欣喜与赞赏根本掩饰不住，被安若夏给一眼看穿，后者不觉莞尔。

　　“原来如此！涨知识了……”柯子涣手忙脚乱地记下方才听到的一番话。

　　“现在轮到你们了，汇报一下昨天收集的情报吧。”路修远瞥了一眼处境尴尬三人组：无所适从的秦枫，缄默不语的徐徕，欲言又止的柯子涣。

　　他忽然感到一阵心累：真是不省心的小孩子啊……

　　“柯子涣，你说说。”他当机立断点了自己“大弟子”的名。

　　“哦哦，好的。”柯子涣赶紧接上话茬，“是这样的，根据我们昨天调查的情况，已经可以大致还原出当年的案件经过了。”

　　“现在我来详细地讲一下，案件发生的时间是十年前，那时正值暑假，学校里正在进行大规模的装修，其中也包括这几幢宿舍楼。当时的工人有很多都是外来务工人员，是来做临时工的。里面有个外地男人带着个小男孩，他们是叔侄关系，暂时住在学校里，打算工程结束的时候就离开。”

　　“小男孩白白胖胖，挺讨人喜欢的，但是他很不受叔叔的待见，因为他不仅是先天愚型，还患有严重的哮喘病。这样的孩子对于一个经济困难的家庭来说，无疑是一种负担……”柯子涣说着说着，语气不觉愈发沉重，“有这么个叔叔，和他最亲近的人反而成了刚刚当上宿舍管理员的陈阿姨。陈阿姨这人沉默寡言，不擅交际，像是祥林嫂似的，只有在和小男孩相处的时候，她眼里才会冒出一丝生气。”

　　几个人默默地听着柯子涣的讲述，不知该作何感想。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偏偏有一天早上出了事。每天晚上寝室的门都是要锁上的，陈阿姨一大清早去开门的时候，就在204发现了早已死去多时，面色铁青、浑身僵硬的小男孩。校方立刻就报了警，后来经过一系列的调查，证实了这悲剧的始作俑者，就是他的亲叔叔。他们所在的工程队那天就可以撤出了，前一天晚上，这个叔叔给他吃了掺有安眠药的牛奶，他睡着后就被锁在了空寝室里，等他醒过来，哮喘又发作了，他就这么死在了冷冰冰的夜里……”柯子涣的头重重地垂了下去，似乎不忍心再讲了。“警方给出的结果是，死者的叔叔将孩子带到学校里，是为了将他遗弃在此，因为他们家中并不想继续抚养这个孩子，但没想到会酿成大祸。最后，叔叔以‘故意杀人’的罪名被判了刑。”

　　“太过分了，”一直没有出声的徐徕此时像是受了刺激，气愤地说，“这种人怎么配当一个‘家人’！明明流着相似的血液，竟然还下得去手！”

　　粗线条的秦枫也紧抿着嘴，像是在为那个小男孩打抱不平。

　　好像有点印象，十年前爸爸也参与了这个案子吧……路修远默不作声，想起了父亲提到过的一起案件，应该就是指明德学院的这件事了。难怪当时的他看上去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原来这背后的真相这么骇人听闻……

　　谁能想象一个从小不知爱为何物，天真至极的男孩，会被至亲之人所抛弃呢？他孤独、绝望地在空荡荡的夜色中哭号，却最终还是没能逃过死神的追杀。

　　“这事情之后，陈阿姨受了很大的打击，她完全无法原谅自己的过失，在日后的工作里变得近乎偏执地要求自己……”柯子涣长叹一声，“所以才会有如此严格的宿舍管理员吧。”

　　因为和自己投缘的孩子横死而追悔莫及么……好像还有哪里说不通的样子……安若夏的思绪有些乱了。

　　“背景调查暂时就到这里吧，反正十年前的真相也差不多清楚了。不过还是没有证据证明宿舍管理员与这次的恶作剧无关，保持观察就好。”路修远的语气放缓了，试图安抚众人难以平静的心情，“你们三个先回去吧，我和若夏去高三（5）班找‘嫌疑人’王熠。”

　　“哦。”众人齐声应道。

　　“师、师傅，我下午没课，可以跟你们一起去吗？”柯子涣眼巴巴地盯着路修远，万分期待。

　　“那好吧，别拖后腿就行了。”路修远这次倒是没有直截了当地拒绝。

　　“那我先走了，各位。”徐徕朝三人挥挥手，没等秦枫一道，就先行离开了。

　　秦枫愣了一下，苦笑着追了出去。

　　剩下的三人见此情状，只能面面相觑，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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