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013
展芊纹签订就业协议书时，她已经穿越两个月了。
准确来说是第二次穿越后过了两个月。
展芊纹进行完体检就在家等待开学。现在正是假期，九月份开学时，她会去新的工作地点。
说来她也真是跟母校有缘，她即将与教过她的老师们成为同事。想起自己当时对霍择敛的追求，展芊纹决定利用在家这段时间稳定一下心态。
她翻着高一的教材，她去学校后会从高一开始带。
虽然她自己离开书中世界没多久因而离开那所学校也没多久，但对这个世界来说毕竟过了好几年，教材已经不是她和许观桴上学的时候用的那本了。
研究教材之余，她打算花时间看一看近几年的高考题，分析一下命题趋势，这样对她讲课更有帮助。
展芊纹刚保存好课件就接到了展林的电话。
“芊纹，今晚你安叔叔要请我们吃顿饭。”
展芊纹不可避免地又想到了价格的问题：“去哪吃？”
“等会儿观桴就过去接你了，去了就知道了。”
“……刚才不还说是安叔叔吗？”
况且她都没称呼观桴二字，展林不是才见过许观桴一次吗，怎么这么自来熟？
没过一会儿，展芊纹又接到许观桴电话，同时还收到了一件礼服。
“你先换好礼服，我很快就去接你。”许观桴说，“不用急，宴会晚上才开始。”
展芊纹手一抖：“宴会？”
所以请吃饭是直接去参加宴会是吗？
她工作之后如果跟同事们，也就是其他老师聚在一起有个什么活动的话，多半是一起去爬山。上流圈子的宴会，她只在小说和电视剧里看见过。
若是时间长一点，展芊纹说不定还要花时间调节一下心态，毕竟是面对陌生的场景。
然而她换衣服化个妆时间差不多就到了，她只能上车再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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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芊纹出门的时候只觉得不习惯。
她走到车旁，见许观桴怔怔看着自己，便停下了脚步。礼服勾勒出了她的线条，裙摆如被波光点缀，衬得她明艳动人。
她轻唤：“许观桴？”
他很快察觉到她的不自在，回过神打开车门。
展芊纹坐进去发现车里只有司机，转头问：“我爸妈是和安叔叔一起去吗？”
许观桴坐到她旁边，关上车门，道：“安董事长说他们二位今天应该不会出席。”
展芊纹终于反应过来，最终结果就是她自己去。太明显了，这是安叔叔以及她的父母在合力撮合她和许观桴。
展芊纹小声问：“我们这次去的宴会厅大概是什么样子？”
她希望他将每一个细节讲清楚，甚至恨不得提前看看宴会厅的照片。
不是熟悉、已知。她将短暂误入与她不相符的世界。
展芊纹时常想，幸好第一次穿越时，剧情展开的地点是学校。
如果第一次穿越她就要去霍择敛的公司，哪怕系统把完成任务的方式详细告诉她，她大概也难以顺利完成。
在她的认知里，学校二字就代表了熟悉。哪怕学校里是一群她不认识的同学，对她来说，他们也不在陌生的范围里。
展芊纹犹豫着告诉他：“我不喜欢做我不熟悉的事，不喜欢去不熟悉的地方。”
许观桴没有回答她有关于宴会厅的问题，看着她道：“你在第二次来之前也不熟悉你入职的公司。”
他知道前面坐着司机，于是把“穿越”换说成“来”。
“那是因为那时候我……”她忽然停住。
是因为那时候认为自己会回到原本的世界。
所以她能够抛弃颜面地追求霍择敛，能够硬着头皮做一份自己根本不了解的工作。
都是她不熟悉的事，她全做了。如今看来，没造成什么难以接受的后果，甚至，对她的生活影响很小。
她渐渐镇定下来，意识到他如此精准地说出了一件事。他理解她的顾虑。
展芊纹靠近了些，小声问：“你紧张吗？”
她的气息忽然凑近，许观桴僵了一下，片刻后，竟点了点头。
果真如此，难怪他能够理解她。
展芊纹本想安慰他两句，但一想他都能够提示她肯定也有办法自己克服这个问题，于是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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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宴会厅后，展芊纹察觉到很多向许观桴投来的目光，那些目光离开前会顺带经过她。
展芊纹更紧地挽住了许观桴的胳膊，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自然。
华丽得几乎不真实的地方让她对自己思想与情绪的感知变得模糊了。
过了一会儿，展芊纹小声问：“卫生间在哪？”
“我带你去。”
展芊纹心下犹豫，却很快道：“我自己去吧。”
许观桴只好指了路，又说：“我在这等你，如果你出来没找到我就给我打电话。”
“好。”展芊纹注意着让自己的步伐平稳而不显得急促。
刚走进卫生间，她便看见洗手台前还站着一人。
舒近梨在镜中看见了她，转过头，一身优雅的礼服令她看起来更加温婉：“你也来了。”
展芊纹顿住脚步，想起了这段剧情。
这段跟她没什么关系，大概就是舒近梨陪着霍择敛参加宴会，在卫生间被某个女配为难的剧情。
那时舒近梨被困住许久，在没有防备间被夺去手机，所以无法向外求助。
来不及多想，展芊纹上前拉着舒近梨的手腕，边往外走边说：“我是跟许观桴一起来的，我现在找不到他了，想请你帮我个忙。”
舒近梨因她突然的动作有些愕然，但仍应了下来。
重新回到大厅中，站在一角，展芊纹松了口气。
展芊纹不知道自己在卫生间里会不会被殃及。但她在刚才无法心中坦然地直接转身离开。
停下脚步，她下意识朝着某个方向望去。
许观桴确实还在原来的位置，所以没过一会儿，不仅展芊纹看见了他，舒近梨也看见了。
不断有人上前与他攀谈，许观桴面色淡然，与他们在车上讨论的紧张不止不符，简直沾不上边。
展芊纹怔了怔，目光在游刃有余的许观桴身上难以移向别处。有陌生感短暂升起。
“在那，”舒近梨说，“你快过去吧。”
话音刚落，一杯酒迎面泼了过来。
“择敛怎么会喜欢你这种货色！”秦余姗上下打量着被自己泼了一身的人。
事出突然，秦余姗喊出的动静不小。
展芊纹一惊，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不慎被酒溅到的礼服，又转头看向被泼了一身的舒近梨。
周围有不少人闻声不愿错过目睹好戏的机会，舒近梨的面色却十分镇定：“请你赔偿我与我朋友的礼服。”
秦余姗冷笑一声：“你们的眼里果然只有金钱。”
“是你弄脏了我们的礼服，让你赔偿理所当然。”舒近梨说，“请你就事论事，不要转移话题或人身攻击。”
她的语气平和坚定，无半分低微与畏惧。
展芊纹心中或是紧张或是惊慌，都开始散去了。
秦余姗还要说什么，有人走了过来。
男主还没来得及出场，许观桴先来了。
他问展芊纹：“伤到哪了吗？”
“我没事，但剧情应该是霍择敛出场。你怎么来得比霍择敛还快？”她的声音很小，只有两人能听见。
许观桴点了一下头，转身看向秦余姗：“秦小姐不该给我带来的人一个交代吗？”
他的语气听着平静，眸光却冷漠。
秦余姗不敢得罪许观桴，看了眼他身后的陌生面孔，内心虽不情愿，面上仍勉强显出几分诚意，道了声歉，并表示自己会赔偿。
展芊纹大开眼界。这是把霍择敛那部分剧情留着，先解决能解决的？
霍择敛也过来了，他看了眼舒近梨，又看着秦余姗，几乎不用想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刚要开口说话，舒近梨立即扯了一下他的衣袖制止。
霍择敛明白舒近梨的意思，只能冷着脸带她离开。
舒近梨匆匆朝着展芊纹点头表达了歉意。
秦余姗目光难以从两人离开的背影中移开，满腔怒气，如果不是留有一丝理智知道这里是宴会，她不一定会做出什么更过分的事。
在宴会上自然无人敢直接议论什么，但因霍择敛维护的是舒近梨，背后被嘲笑的只会是秦余姗。
“我们也回去吧。”许观桴说。
展芊纹看着沾酒的裙角，意识到继续留在这确实不方便：“好。”
许观桴与主办方打了声招呼便带着她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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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车，他仍旧保持沉默。
他没说去哪，车一直停着。
过了几秒，他才反应过来，开口向司机说了一遍她的小区名。
展芊纹主动挑起话题：“她刚才应该是不小心的，她没打算为难我。”
许观桴顾忌着前面有司机，压低声音问：“你还需要继续走剧情吗？这里有你需要完成的任务？”
“没有了，以后都不需要了。刚才那个剧情里本来没有我，因为我去卫生间，才刚好碰上了。”
她还顺便改变了剧情发生的地点，以及减少了部分剧情。
许观桴自责难掩：“抱歉，你告诉我你不喜欢不熟悉的地方，我……”
展芊纹立即道：“我一点都没受委屈，她道歉了，也说要赔偿了。况且这件事本来就跟我没有关系，比起关心我，我们应该关心一下舒近梨。”
自从她那天坦白，许观桴与她的关系就变回了高中时期那样，她轻松了很多，自己所知道的也不会对他隐瞒。
“我记得刚才那段剧情里，霍择敛本来想开口把秦余姗赶出去。但他们公司最近刚有所好转，舒近梨觉得不能得罪秦氏，刚才就阻止霍择敛了。”展芊纹说，“舒近梨才是受了委屈的人，但霍择敛会记得这件事，以后会做点什么警告秦余姗。”
其实她认为，若不是霍择敛来了，若不是担心霍择敛得罪秦氏，舒近梨不会那么快就离开。
片刻，许观桴才应声：“嗯。”
展芊纹转头，在昏暗中看不太清他的神情。
她再次想起宴会所见。
坦白过后，他在她面前甚至仍能显出几分高中时的乖顺，哪怕是在坦白前，她所看到的也绝非如他今天与人交谈时一样几乎无情绪的双眸。
她远远看着的那一刻，难以说出自己是否还能将熟悉二字放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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