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冤家
一连好些人都没有解开江月如的谜，苏清漪也有些坐不住了，一来她出来的时间实在不能太久，二来迟则生变，便打发着江北去猜谜，自己则四处逛逛，打探打探谜面。
“苏清漪，出息了。”
老话说冤家路窄，所言着实不虚。
苏清漪刚拐进若音阁的二楼，迎面就撞上了一具结实的胸膛。
苏清漪抬头望去，那白皙的肤色，张扬的眉眼，促狭的笑，与记忆深处那张令人讨厌的脸重合。
这不是三年前被送到边关的晏子钦吗，他回来了？
苏清漪细细打量着他，眼前之人在边关磨砺了三年，却还依旧如三年前般青葱水嫩，尤其是一双桃花眼，轻佻又张扬。今日他还颇为风骚地穿了一身月白色的衣袍，用银冠束发。
两人都是容貌绝佳之人，站在一起，倒也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眼下已经有姑娘和公子打听这是谁家的少爷小姐了。
显然是没想到会在这碰到苏清漪，晏子钦有一瞬地稍稍愣了一下。此刻他微微侧身，吊儿郎当地斜倚在栏杆旁，调侃苏清漪的语气十分欠揍：“还敢来青楼了，嗯？”
苏清漪没好气地白了白眼：“就准你来，我就不能来了吗？”
面对眼前比自己几乎高出一个头的晏子钦，苏清漪不自觉地站直了身子，挺了挺胸，输人不输阵。
但身高上的差距实在是碾压性的，晏子钦缓缓地伸出手，捏了捏苏清漪简单之中透露着些许潦草的发髻，失笑道：“我是男人，你呢？”他上下打量苏清漪，“你是来捉奸的吗？”
大言不惭，简直有辱斯文！
江北姗姗来迟地赶到现场，看到的就是苏清漪手脚并用地对晏子钦拳打脚踢的场景。
这对冤家阔别三年再见的交锋，最终以晏子钦强行扼住苏清漪的双手将其逼到角落才堪堪停止。
晏子钦喘着粗气，一身月白色的袍子被苏清漪抓得皱皱巴巴的，还沾染了不少灰尘。他撸起袖子露出胳膊上红色的齿痕：“你是狗吗？还咬人。”
苏清漪也不遑多让，将手腕上的红痕伸向前：“你是小孩子吗？还掐我。”
江北痛心疾首，两个习武之人打起架来，居然如同小儿撒泼。
“许久未见，你还是这般讨人厌。”
“彼此彼此。”
“哼。”
苏清漪和晏子钦扭过头去，谁也不爱搭理谁。
“大家都散了啊，散了。误会，误会。”江北给围观的群众们都发了封口费，试图挽救下苏清漪那摇摇欲坠的名声。
否则明日京城的头条新闻就是“苏家小姐在青楼狂揍晏小将军”……
“你对那酒感兴趣？”公子晏子钦他整理好衣袍，重新回归他的人模狗样。
“怎么？”苏清漪正在因为晏子钦回来而没告诉她，对江北进行痛心疾首的教育，闻晏子钦此言，眼皮一跳，心中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下一秒她就听到后者欠揍的语气：“巧了嘛，我也有兴趣。”
因为能挑衅到苏清漪，晏子钦勾了勾唇角，心情大好地转身离去。
看着后者说完便扬长而去的身影，苏清漪简直恨得牙痒痒。这个和她家住一条街，从小到大都不互相都不对付的仇家，真是一回来就给她添堵。
不出所料，若音阁的这场闹剧，最终以晏子钦拔得头筹收场。
这也算是苏清漪技不如人，毕竟江月如的谜考的是才学，相比于晏子钦的惊才艳艳，苏清漪和江北可以说是一窍不通。
苏清漪愤懑地想，若是比武学，她还能比划比划。
也想过直接动手抢，可对方是出生将门世家的晏子钦。如果说三年前苏清漪可以将晏子钦吊起来打的话，那现在就是完全反过来的情况了。
况且她现在是泥菩萨过河，也不能和以前一样肆无忌惮了，还是要顾及一下自己的名声的。
“琼花露嘛，也就那样，”苏清漪拍拍江北的肩膀，给他鼓鼓劲，“下次我带你去偷何师傅的猴儿酿，保准比这个美味。”
至于晏子钦嘛，苏清漪倒是想得开，反正他们从小到大你来我往地不知道斗了多少回了，这次落了下风，没关系，下次找补回来就好了。
若音阁的二楼，李清川看着好友晏子钦随手放在桌上的琼花露失笑：“倒是很久没有见你如此孩子气了。”
晏子钦把玩着手中的茶杯，有些答非所问：“几年未归，京城还是这般无聊。”
三年前，大皇子李清川和晏子钦一同去边关历练，去时年幼，归来时已通世故。
再次踏上这片日夜思念的故土，已然觉得没有了记忆中小时候的纯真美好。
“各个都是精怪般的人物，”闻言，李清川神色一暗，“自然曲意逢迎，左右逢源。”
京城如权力金钱的牢笼，哪有边关偏远，潇洒自在。
回首这三年在边关的日子，虽然条件是艰苦了一些，但在军中，和一群爽朗讲义气的将士们相处，人心没有猜忌，倒也十分痛快。
“除了，”视线扫到一抹紫色衣裙愤然离去的背影，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晏子钦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除了那个爱炸毛的丫头。”
“阿清，你快看看。”
魏氏的动作是很快的，苏侍郎前脚说要为苏清漪择婿，后脚魏氏就张罗开了。
苏清漪看着魏氏手中抱着的一堆画卷，展开一看都是男子的画像，便知魏氏这是让她挑一挑有没有中意的男子。
“这是曹国公的世子曹……”
“这个长相太老成。”魏氏展开一张画卷，介绍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苏清漪否决了。
“这个呢？”魏氏又展开了一张画卷，补充道，“这个年轻。”
“这个又太细嫩了。”苏清漪犀利点评。
“还有这个，眉眼刻薄，有品性不好的风……”苏清漪一连翻了好几张画卷，挑挑拣拣。
“等等，”魏氏心有疑惑，忍不住打断了她，“怎么挑来挑去都看的是外貌。”
她今日可是一大早就让儿子搜寻来了京城世家待娶亲公子们的画像，各个都是世家子弟，青年才俊，却被苏清漪挑出了一堆长相上的毛病。
不看外貌看什么？苏清漪对于择偶标准有自己的一套歪理。
如果注定是要嫁人的，家族荣耀如过眼云烟，品性如何也知面不知心，与其千挑万选百般纠结，还不如找个好看的郎君。
不仅带出门的时候超有面子，而且吵架的时候只要看一看他俊俏的脸，心情就愉悦了。
不知道怎么说，魏氏突然觉得女儿的想法好有道理……
魏氏出身书香门第，是大家闺秀。从小接受到的就是女子就要相夫教子，恪守夫纲的教育。
她虽然不完全理解，但也不反感，一直以来都做得很好。
所幸嫁给苏侍郎以后，丈夫体贴，夫妻恩爱，举案齐眉。老爷也并无侧室，育有一儿一女，生活十分满足。
所幸魏氏十分开明，对于女儿的想法虽不理解，但也尊重。
只要女儿未来所嫁之人，是她心爱之人，她这个做娘亲的也就放心了。
“放心吧，为娘定为你寻来这京城最俊俏的郎君。”
魏氏目光笃定，倒比苏清漪上心多了。
所以第二日，魏氏去京郊的云会寺祈福的时候，也带上了苏清漪。让她多出来看看，也好早日寻得中意的郎君。
云会寺是个有名的大寺，京城的达官贵人们都常来这儿祈福。苏清漪随着魏氏从门口入寺，寺内人头攒动，颇为热闹。
魏氏常来，接引的僧人也都是相熟的。他一路引着魏氏朝里，边走边说道：“今日是祈福的好日子，因此香客也比以往多了些。”
见苏清漪左顾右盼，魏氏知道拘不住她，便让丫鬟陪着自己和僧人去殿内祈福，让苏清漪一个人四处玩玩。
苏清漪在寺内逛了逛，觉得寺内人多有些闷，便挑了处偏僻的林子。
京郊空气也好，见阳光明朗，树影斑驳，心情也颇为愉悦。
苏清漪正准备寻个地方晒会太阳，还没坐下来，就听到了一群人吵吵嚷嚷地走过来，苏清漪不悦地皱了皱眉头。
“不就一个女人嘛，哪值得沈兄如此动气。”
“还有沈兄得不到的女人？”
“沈兄你放心，只要我出马，别说她苏家小姐了，就是公主我也给你绑”说这话的人颇有些不知天高地厚，在同伴的制止下才堪堪住口，神色惶然地看向走在最前面的那人。
走在前面的那人衣着华贵，一副世家贵族的气度，只是面上却青一块紫一块，阴沉着脸，不发一言。
这正是传闻中被苏清漪揍得鼻青脸肿的沈思。
沈思自前几日当街被苏清漪揍了之后，便回家告知想让家人为他出气，哪知却被武安伯训斥了一顿，还罚他在家自省。
直到今日乘着家中长辈来云会寺祈福，才有机会和自己的一帮狐朋狗友聚在一起。
沈思回想前几日的事情，可谓是脸面都丢尽了，正愁不知道在哪找补呢，抬头一看，不远处那一袭青蓝色罗裙，熟悉的身影，不正是苏清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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