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打起来了
当时好像还在读高中，他们两伙人在东川街上的仓库约架，原驰趁其不备占了先机，跟黎星拉扯着将人摁在身下，他一手抓着对方的衣领，一手握拳抬高作势要揍人。
黎星攥着他握拳的手腕施力，正摁在酥麻的骨节上，原驰在上眼看是占上风，但黎星的力气不小，两人就那么僵持着暗暗较劲，随着时间流逝，原驰干净的面容上渐渐沁出汗珠，沿着鬓角缓缓滑落，有两滴还顺着脖颈钻进了略略敞开的衣领里，流到身下人看不到的隐秘中。
过了这么多年，黎星当时的神情原驰已经想不起来，但他清楚记得，攥着他高举手腕的另一只手慢慢失了力气。
以至于将全身力气集中在拳头上的他，直觉手腕蓦然一松，还没反应过来，敛着力量的拳头就随着力的方向砸了黎星的脸。
随着一声痛呼，原驰懵了，眼看身下的人半边脸肿了起来，嘴唇可能是被牙齿磕破，一丝鲜红的血液沿着左边的嘴角溢出。
疼痛让人在爆发中清醒。
趁原驰顷刻间的愣怔，黎星抬手按住他的肩膀，随着脚尖和腰部同时使劲，一个有力又迅捷的翻身就把原驰摁在身下，敌我位置马上反转。
黎星一条腿压着原驰的双腿不让挣扎，上半身悬空覆在他身上，将他的双手举过头顶，一只手摁着，拿另一只手背摸了一把流血的嘴角，清冷的眉眼间敛着暴躁，恶狠狠瞪着他，气得胸膛起伏。
原驰以为自己要挨揍，黎星却没有拳脚相向，而是用擦嘴角血迹的手卡住了他劲瘦的腰，腰部敏感，刚刚还因为较劲绷紧的腹肌马上一抖松懈下来。
原驰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对这种有点阴险的招数很不愤，两人怒目而视，交错的呼吸喷洒在狭窄间，有些分不清是谁的气息。
现在想想那个姿态还挺涩/情的。
当时他们只顾较劲，没顾上细究这些细节。
过去的记忆如碎片在脑海里纷飞，渐渐拼出清晰轮廓。
原驰想的出神，怔怔愣在原地，慢慢，迷茫的瞳孔才又有了焦距。
他们本来就长相出众，在人群络绎不绝的夜市忽然面对面沉默对峙，显得突兀怪异，有好奇的路人频频拿眼瞟他们。
原驰对别人的注意不以为意，睁着清澈又执拗的眼睛看着欲说还休的黎星，在等对方回应。
年少时的旧事被他没头没脑提起来，黎星都不知道怎么解释。
果然是人以群分，原驰和牧唐淳笨的有一拼。
“你好好想想，你当时坐在我哪里？”
幸好夜市吵闹，黎星不用担心别人听见难堪，但脱口而出时还是觉得挺尴尬，忍不住撇撇嘴角留下迟钝的某人赶紧走。
原驰随着黎星离去的方向转身跟上，仔仔细细咂摸那句短短的话，因为想得认真，还不小心踩了一个小姑娘的脚。眼看他连连赔礼道歉着快步赶上来，黎星回头像在看傻子。
原驰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当时坐了人家哪里。
男人那个地方本来就脆弱，所以当时他戳了黎星软肋？
“我告诉你啊，我可不是故意使阴招害人。我原驰打架向来坦坦荡荡，那些下三滥上不了台面的手段老子不屑用！我当时真没注意。”
原驰不顾黎星会不会生气，直接伸手攥着人家手腕将人扯到夜市一个十字路口的空当处，目光笃定，言辞恳切比发誓还郑重。
他在武馆长大，被老爹教育的一身正气，任何不讲武德、胜之不武的勾当他都不会干。如果黎星把他想成那种人，那就是在侮辱他的人格！
因为激动，原驰都把黎星的手腕捏红了。
眼前帅气俊朗的男生目光灼灼，总是散漫又灵动的眼睛被认真替代，被那样热烈的眼神注视着，任何人都无法怀疑他的真诚，很容易被打动。
“知道了。”黎星逆光站在路灯下，晶莹的亮光越过他落在面前的男生脸上，有点晃人眼。得到他的理解，原驰紧绷的神色才缓和下来，嘴角不情不愿发出声轻哼。
“放开我。”
两男生在大街上拉拉扯扯不像话，刚才因为着急辩解，下意识的拉人动作原驰都没注意。
误会解开，他马上放手。但是正经不过三秒，又开始凑上前笑嘻嘻讨打：“你当时反应那么大，不会被我坐坏了吧。哈哈！”
“滚！”
好不容易给原驰一个好脸色的黎星恼羞成怒，真想撕烂他那张欠嘴。如果不是原驰躲得快，屁股肯定要被踹。
果然，他们不适合约会。
两人没有闲情逸致再闲逛，打算打道回府。
“你别生气嘛，我就开玩笑的，你怎么这么小气。”
以前经常被怼炸毛的人通常是不经激的原驰，黎星这么罕见的动怒还挺好玩的，人家走在前面不理他，原驰还欠兮兮非要拿手指戳人肩膀。
黎星被撩拨得烦躁，刚想拽住原驰的衣领拖到巷子打一架，结果冤家路窄，好巧不巧遇到了之前他在夜市教训过的那众小混混。
十字路口这一片略显空旷，想要装没看见都难。
“哦呦！妈的，姓黎的，老子总算堵到你了！”
领头的黄毛啃着手里一截削好的甘蔗，在嘴里咀嚼几口，“呸”一口很没素质地吐到马路边，动作浮夸又恶心。
黄毛原驰也认识，但他们没有交过手，彼此井水不犯河水。
他和黎星是死对头，黄毛也深切了解，毕竟附近学校打架的，他们都还算出名。
被黎星用针扎过的小跟班，在黄毛身后跳得欢快，他扯着发尖的嗓子尽情挑拨：“大哥，今天姓黎的难得落单，简直是天助我也。现在不给他点颜色瞧瞧，他就不知道谁是这片的老大！”
如果不是他们调戏z大的女生，黎星他们也不会揍人。
像这群不是东西的货色，人人得而诛之。
换原驰碰上，也得狠揍一顿解气。
“你们想怎么样？”
黎星上前两步，跟身后给他背书包的原驰隔开一点距离，看样子他是没想让身后的人卷进来。
原驰很配合，往马路旁边站了站，倚着墙看戏。这个角度他能清晰看到黎星脸上的表情。
这种不以为意的挑衅他可太熟悉了，特别能激发人动手的怒气值。
真欠！
“上次你打了我们几个兄弟，医药费都没给，今天我们得一并讨回来。”黄毛将甘蔗递给殷切伺候着的小弟，大喇喇上前，脸上的横肉随着狠话一颤一颤的，“你是要破财免灾，还是要挨打还债？”
这句话看似给了选择，其实就是又想讹钱又想揍人。
最好能先榨干黎星的钱，然后兄弟们再把人拖到巷子揍一顿出气。
“哼，你倒是会打如意算盘。”黎星对无关紧要的人和事都没什么耐心，他不欲跟人废话，这群人渣见一次打一次才能让他们乖觉。他抿着嘴角，眼神迸发出凛凛寒光，黄毛不禁有些胆寒。只听黎星说了句“我选第三种！”一阵拳风就朝着脸部袭来。
还好黄毛躲得快。
情急之下，他很没义气地随手扯过身后的小跟班当盾牌。
小跟班被一拳撂倒，怕得抱头吱哇乱叫。
黎星越过他去抓黄毛时，抬脚碰到了他，吓得地上的“惊弓之鸟”是瑟瑟发抖：“别扎我，别扎我，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小跟班受过针扎之苦，至今还记得那能逼出人泪意的酸爽。
老大怎么能能拿他当盾牌？枉费他当了这么久的舔狗，后悔，真特么后悔。
“别嚎了，今天没带针！”
黎星一边干净利落地跟黄毛和其他小混混交手，一边嫌弃地上的小跟班烦人。
他跟原驰的打架风格截然不同。
如果说原驰属于生猛型，那黎星就是闪电打法，他出手又快又准，以力打力，巧妙转化攻击，不仅将人揍得找不到南北，还特别节省体力。
旁观者清，原驰看人打了半天，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在黎星这里占不到便宜了。
啧啧，他可真鸡贼。
黄毛带领的混混们不是黎星的对手，但对方到底人多，这样下去，最后黎星胜了也难免会受伤。
就在原驰犹豫要不要上前助他一臂之力时，猛然大悟：“妈的，差点忘了，我现在可是当老公的。”
此时，刚才还躺在地上哀嚎的小跟班看他们的人团团围住了黎星，反骨作祟，又想趁机搞事。
他一个鲤鱼打挺起身，捡起地上的半截甘蔗，骂骂咧咧就要上去助阵。
原驰最恨偷袭的怂蛋！
只见他不慌不忙摘下肩头黎星的书包，拎在手里随意扬了两圈，然后一个发力，就看手上黑乎乎的“利器”直直冲小跟班的脊背砸去，快准狠击中目标。
小跟班还没抡起甘蔗，就眼前一黑倒地不起。
疼得他哼哼着甩了半天头，才勉强又踉踉跄跄站起来。
看清袭击他的人是走上前的原驰，他又恨又怕，伸着颤抖的食指，一边后退一边哆嗦指控：“你不是和黎星是死对头吗？你多管什么闲事？”
小跟班实在是倒霉，话音刚落就被自己刚才扔在地上的甘蔗绊了个趔趄，身体直直向后倒去，眼看要摔个四脚朝天。
没想到，原驰眼疾手快伸手拎住了他的衣领，小根本身体悬空，唯一的支撑就是领口的手。
原驰拎着胡乱挥手的小跟班，弯腰凑上前，笑嘻嘻靠在他耳际，眼眸睨着手里的惊弓之鸟很满意。打架得师出有名，所以他决定回答一下对方的疑问：“黎星以前是死对头没错，但是现在嘛，他，是，我，老，婆！”
“啊？”
小跟班还没震惊完，就听到“啪”一声闷响。
原驰轻飘飘撒手，直接将人丢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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