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你爹来了
黎星跟黄毛一众打得正酣，虽然今天没有带针，但给人使个分筋错骨手还是轻而易举的。小混混们有的胳膊脱了臼，耷拉着像被操控的木偶，无力又滑稽；有的被精准攻击了软肋，摁着痛处撕心裂肺连连哀嚎，求饶声伴着咒骂声连成一片。
原驰加入时，黎星对面只剩下缩头到最后的黄毛和另一个“莽夫”跟班，这个跟班身材魁梧，看着不太聪明的样子。黄毛估计也没力气一把将人推上前当盾牌。
一顿连削带揍的混战后，黎星虽然没有受伤，但呼吸明显有些局促，肩膀随着起伏的胸口微微颤动，平时无畏冷静的神情染了愠色，望着黄毛他们的眼神，沉寂中翻腾着怒意。
不声不响一步步逼近对方的模样，看着还怪吓人的。
跟原驰约架时那种连打带嘲讽的样子完全不同。
“姓原的，你疯了！我们跟你无冤无仇，井水不犯河水，别多管闲事。”目睹原驰撂倒小跟班的干净利落后，黄毛顿时更慌了。
一个黎星就够他惧怕的，现在再加上从小在武馆长大的校霸，他真后悔给自己找了不痛快。
看他们摩拳擦掌准备“收尾工作”，他只想跪下求饶，恳求好汉饶命，以后他再也不以这片的老大自居了。
跟班“莽夫”完全感受不到老大想要拔腿逃跑的暗示，眼看着黎星步步逼近，他气沉丹田大喊一声“啊”，然后就猛虎扑食般朝黎星扑去。
原驰看一大团黑影蹿过来，还想手快拉黎星一把，结果就一眨眼功夫，都没看到黎星是如何闪身的，就听到“莽夫”扑空一声重重砸在了地上，与刚才的小跟班比起来堪称惊天巨响。
这么个大块头居然如此不中用，原驰纳罕还想蹲下奚落人几声，结果大块头直接爬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一边哭还一边用宽厚的手掌拍地，尘土扬起来还怪呛人的。
“我连老大都保护不好，我是个废物!”
原驰和黎星对视一眼，彻底无语了。
他们不过就打了一场架，怎么忽然感觉卷入帮派纷争了？
难道这就是中二又傻缺的江湖义气？
“喂喂，你连打都没挨一下，哭什么哭啊！”原驰蹲在“莽夫”身边拿手背拨拉人肩膀，像哄小屁孩一样讲道理，“你们老大可不是什么好人，无故骚扰女同学，你这么护着他是助纣为虐，将来你想陪他一起进局子？”
闻言，“莽夫”不哭了，撑着粗壮的手臂从地上爬起来，随手抹一把鼻涕眼泪，拿黑溜溜的眼睛定定瞅着原驰，他也不说话，就那么气哼哼僵持着跟人赌气。
原驰可没有耐心，没空看他坐地上发傻，俗话说“擒贼先擒王”，有这功夫还是用拳头教黄毛做人比较好。
黎星跟原驰难得有默契，黄毛再次感受到两人的目光逼视时，连连后退，各种投降的话在脑海盘旋，眼看下一秒他就要双手合十求饶了，没想到，坐在地上的“莽夫”忽然发了狠力，一下蹿向离他最近的原驰，伸出铜墙铁壁般的手臂死死环住了原驰劲瘦的腰身：
“老大，快跑！”
特么的，原驰这下彻底无语了！
敢情他刚才的谆谆教导都说狗肚子里去了。
这种冥顽不灵、善恶不分的人，不挨一顿痛打都对不起他的愚蠢。
原驰抓住环在他腰上粗壮的手腕咬牙使劲往开掰，因为太过用力，指腹都陷在了对方胳膊上的肥肉里，“莽夫”用近乎英勇就义的力量，死都不放开。
“妈的！你放开老子，不然别怪我下狠手！”事实上，与其费力气跟腰上的手臂对抗，反手扼制身后人的脖颈更容易挣脱，但估计是“莽夫”太憨了，原驰感觉揍他都没成就感，才耐着性子警告他。
旁边马上就逮到黄毛的黎星看原驰吃了亏，眉尖一蹙，想都没想大步上前，直接一把按住“莽夫”的左肩，手腕用力一掀，身形晃都没晃，就听见两声痛呼，“莽夫”疼得凄惨马上松手，可在松手之际还趁机抓了一把原驰的腰。
跟着一起喊痛的原驰低头一看，身上白t恤的腰部位置被生生抓开了两道口子，“莽夫”一个大男生，留着让人匪夷所思的长指甲，刚才打斗中指甲磨损，变成了锋利的武器。
掀开t恤，原驰劲瘦白皙的腰身上可怖地挂着几道深深浅浅的抓痕，其中两条破了皮，小水珠一样的鲜血冒出来，随着重力画出疼痛艳丽的轨迹。
一屁股坐在地上的“莽夫”显然也没料到坏损的指甲还有这种杀伤力，其实原驰和黎星几次三番对他手下留情，他是知道的。他只想保护大哥离开，实在没想继续伤人。
“我，我……”看着伤口，“莽夫”嘴唇翕张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凌乱的衣服在地上滚得皱皱巴巴，再加上直愣愣的表情，看着傻透了。
黎星气急，敛着盛怒，二话没说攥着他散开的衣领将人拎起来，然后重重一手肘，直接将人又揍趴下，这次，“莽夫”连哭喊的声音都发不出。
黄毛和其他小混混互相搀扶着趁乱跑路，谁也没有理会解救他们的功臣“莽夫”。
“疼不疼？”黎星撂倒人后马上去看原驰的伤势，眼神急切又懊恼，原驰还没开口，就看他竟然蹲了下来，抬手将掀开的衣摆撩高，一脸凝重地观察他的伤情。
此刻，几汩细长的血迹在腹部勾勒出艳丽伤痕，本来还骂骂咧咧的原驰被黎星突如其来的关怀宽慰，堵在心口的怒气很神奇地减掉了几分。
“疼！”刚才打架出了一身汗，汗珠淌进敞开的伤口里，蛰的痛感神经更敏感，“你别碰别碰，好痒！”
原驰腰部敏感，黎星的指腹并没有因打架出汗而温热，清凉的触感贴近皮肤，像酥酥麻麻过了电，感觉特别怪异。
还好伤口不深，鲜血沁出一层之后没有再继续流动。
“走，去医院。”黎星抬手搀着原驰撩衣服架着的手肘，带着他往附近的医院走，看到刚才被当作武器用的书包，弯腰顺手捞起挂在了自己肩上。
“你说你站在一边好好看戏不好吗？干什么非要掺和别人干架！”黎星垂眸看一眼裸/露的伤口，声音就生气几分，这种发自内心的关切和责备，让本来还想逗趣的原驰都有点不知道说什么？
黎星这是担心他？
这么一想他突然又来劲了。
“我这可是为你受的伤，有没有很感动？”原驰双手撑着衣摆，像小时候奶奶摊着围裙接树上的果子一样，劲瘦的腰身随着他的动作时隐时现，伤口的刺痛感明明抓心挠肝，他还是管不住自己的破嘴。
“你真好意思说。”黎星感动没有，生气倒是真的。这厮一点忙几乎都没帮上，还把自己搞出一身伤，怎么看怎么是赔本买卖，真是二到家了。
黎星架着他不舒服，原驰身子一斜挣开搀扶，又低头看了看凝固的血迹，好像没刚才那么疼了，但不知道会不会留疤。
“妈的！要是毁了容，我得再找他丫干一架。”
正常人都更在意自己的脸，原驰却更在意自己的腰。
从高中开始，凡是见过他的女生，几乎没人不称赞他的腰的。
“原氏楚腰”可不是浪得虚名的。
“脸上也有伤？”
黎星搞不懂他的想法，以为他脸也受伤了，抬手摁着他的头顶将脸转过来，借着路边的灯光看了看，没事啊。
“脸没事！”我去，刚才黎星如行云流水的按头动作感觉有点苏怎么办？这还是那个嘴角挂着调笑和他约架的死对头吗？“没瞎碰，手脏不脏啊！”
他可不能给对方可乘之机，说好的自己是老公，撩拨人的动作得他自己来。
因为伤的不重，原驰死活不肯去医院，男生哪儿有那么矫情。
黎星说不动他，只好带人去社区诊所就诊，医生给他涂了碘伏又拿了些口服的消炎药就让他们走了。
“医生说伤口肯定会痛痒，要想不留疤就别挠！”
黎星拎着装药的小塑料袋跟在他身后，一起溜溜达达往小区走。起初他们几乎是并肩而行，走着走着，渐渐拉开了距离。
在小区里，随时会遇到熟人，更倒霉一点也许还会碰到家人。
刚才因为一起干架生起的一点亲近，在随时会被抓包的环境里，消散得有点快。
原驰明明感觉自己脚步加快了些许，但刚刚被他拉开一段距离的黎星又追了上来，再刻意疾走，显得他心虚。想想当初信誓旦旦的挑衅，现在怂下来有点没面子。
“喂！”肩头一沉，黎星突然拍了他一把，惊得他猛然回头，这么迅捷的反应，颇有草木皆兵的味道。
“干吗？”小区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今天是周五，他老爹和老妈估计会回来，要是被看到他和黎星在一起该怎么解释啊。
前面不远处就是一号楼和二号楼，黎星的目光轻飘飘越过他的头顶往远处看了一眼，然后一脸平静地指着他身后开口：“你爹来了。”
话音未落，原驰像受惊的兔子拔腿就往小区外面跑，紧跑几步后又及急刹车止步。现在逃跑无疑就是认输了，他和黎星的赌约胜败可见，以后只怕再难摆脱给死对头写情书的“污名”。
返回去？继续跑？
这是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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