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还没出发,天上就开始飘下浓厚的大雪,
鹅毛般的雪片子密密匝匝,不一会儿就在地上铺了白白一层。
“这雪下得倒是时候。”秦澈看着漫天飞雪,低声说了一句。
石头搓着手,哈出一口白气:“秦大哥,咱这扮相更没人怀疑了。”
两人干脆就着这场大雪,扮成了卖炭的商贩。
秦澈不知从哪儿弄来一辆破旧的板车,上面堆满了黑黢黢的木炭,用草席盖着。
石头也换了身更破旧的棉袄,脸上还故意抹了些炭灰。
推着吱呀作响的炭车出了城,雪地上留下两道深深的车辙印。
到了与侦察排约定的大致地点,秦澈目光锐利地扫过一片覆雪的山林,打了个隐蔽的手势。
山林里传来几声极轻微的鸟鸣回应,表示侦察排的兄弟已经就位,会暗中策应。
二人便不再停留。
继续推着车,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雪地里前行。
这年月,路有冻死骨是常事。
哪怕这是需要取暖的严冬,卖炭的营生也一样艰难。
沿途村落破败,人烟稀少。
偶尔遇到几个面黄肌瘦的行人,也只是漠然地看他们一眼,便匆匆走开。
根本无人问津他们的炭。
一路走到天光放亮,雪势稍缓,但寒风依旧刺骨。
前面是一个需要翻越的山坳,过了这里,离宁城周边就不远了。
山路上,零星有几个同样早起赶路的百姓。
个个缩着脖子,步履蹒跚。
走着走着,却见前面一个刚过去没多久的汉子,骂骂咧咧地折返了回来。
秦澈心中一动,上前搭话:“老乡,前面咋了?咋往回走呢?”
那汉子一脸晦气,啐了一口:“呸!前面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一伙人,设了卡子,非要收什么过路费!这兵荒马乱的年头,哪听过这规矩?这不是要人命吗!”
秦澈和石头对视一眼,都察觉出不对劲。
“走,去看看。”秦澈低声道。
两人继续推车上前,果然看见前面路口歪歪扭扭设了路障。
七八个穿着杂乱,流里流气的汉子正堵在那里,吆五喝六。
更扎眼的是,旁边还搭了个简易的草棚,里面坐着四个穿着日军军服的鬼子兵。
正捧着热水杯取暖,对眼前的乱象视若无睹。
那些土匪模样的汉子,正粗暴地拦住路过的百姓,挨个搜身。
抢夺着他们身上仅存的一点钱财或稍微值钱点的东西。
“这地方咋会有鬼子?”石头眉头拧成了疙瘩。
秦澈没作声,机灵地拉过一个刚被搜刮完。
满脸悲愤的老乡,低声询问。
“大哥,这是咋回事嘛?我记得这条路之前还能走的。”
那老乡叹了口气,压低声音道:“唉,之前是能走的。原先这山里就有一伙土匪,二十来人,领头的就是现在对鬼子点头哈腰那个,叫宋二黑。”
“以前他们人少枪差,也就敢拦路抢个劫。自打鬼子来了,这宋二黑直接就投了鬼子,当了汉奸!鬼子给他封了个什么皇协军侦缉队队长的官,还派了这几个鬼子兵来给他撑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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