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长安那天,王府挂了满满的白绫。
我穿梭其中,府里的下人都对我打起了从未有过的敬意。
王妃死了,我成了这王府唯一的女人。
王爷也改了性子,对其余女子一个眼神都不分,只是全心全意对着我,哪怕我没有王妃这个名头,吃穿也不比王妃少半分。
就连葬礼,也是我一手操办的。
下葬那一日,我在人群里看到了林贵妃。
她是以苏以南闺中好友的身份来的。
向来喜爱浓烈色彩的她穿了一身素白的裙子,四个宫女垂头站在她身后,她沉默的看着那口棺材。
“她终究还是输给你了。
”
“臣妾不知贵妃娘娘是何意思。
”
她冷笑一声,抬手想打我,却犹豫了一下,巴掌顺着我的脸滑下来,掐住了我的下巴。
“苏以南从来都高傲,但就是偏执得很,十五岁本宫进宫之时她为了逃脱宫中大选,宁愿自己跳江,病重了两月才好。
你知道本宫问她为什么的时候,她怎么说的吗?”
“她说,她这辈子只要一个男人,那男子只能有她一个女人,你说,蠢不蠢?”
一个高门贵女,求的居然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她在笑。
可眼底是红的,宫中的尔虞我诈她看的太多,于是越发觉得苏以南愚不可及。
可到底.......
她同她一起长大。
长安城内的胭脂铺子,她们曾经手拉着手,走过很多次。
掐在我下巴上的手越发用力了,我皱了一下眉头,伸手抵住了她的手。
“贵妃娘娘和王妃都是天之骄女,自然有心思去琢磨情爱,可臣妾不是。
”
“臣妾家里只是个卖豆腐的,在遇见王爷之前,臣妾本已经讲了人家的,可王爷一句喜欢,臣妾就被抬进了小院。
王妃一句不喜,臣妾就失去了娘亲和弟弟。
”
我挺起了身子,这才发现,原来她比我还要矮上一些。
褪去了华服和浓妆。
贵妃,也无甚了不起。
“娘娘,这里躺着的是您的好友,也是杀了臣妾家人的仇人,你哭是应当的,臣妾笑,也是应当的。
”
“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我冷眼看着她。
你爱她,我恨她。
你心疼她为爱付出一切,是啊,几条人命而已,哪里比得上你们这些人的真爱呢?
我轻笑一声。
端着架子让丫鬟给她上了一杯茶。
“娘娘既然来了就是贵客,只是恕臣妾分身乏术,还有别的宾客要招待。
”
我袅袅婷婷的转身,露出的,是腰间那块王妃的令牌。
她生前死死守着,连逃亡都要戴在身上的东西,终究被人双手奉上在了我的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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