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陪在这坐了许久的小老太太站起身来,扭了扭那有些感觉酸痛的腰,看着困着已经睡着的囡囡,不由得看上手上的表,“怎么这么晚还不回来啊?”
窗外的风景变得模糊,墨水从天迹落下,浸到地里,只有风声还穿梭在树丛中,“呜呜”的在窗户边叫嚷。
“嗯,奶奶在看什么?”囡囡揉了揉脸,睡眼惺忪的张开眼看着床边的小老太太。
“你爸这个点还没回来。”小老太太骂骂咧咧的说着男人的不负责任,眼神一直往窗外看。
“爸爸他今天可能要很晚回来吧,有的时候爸爸也会很晚回来,或者是回来一会又出去,爸爸说了,大人有大人要忙的事。”
“说什么呢,你才多大,装什么小大人,乖乖躺好,奶奶去叫你爸回来。”
“不用的,我又没什么事。”
“别管,奶奶会管,现在,乖乖躺好,等睁开眼眼爸爸就在你身边了。”小老太太给囡囡掖好被,苟着腰走到走廊尽头,拿出手机,似乎要打给谁。
走廊尽头离病房距离不算近,但佝偻的小老太太已经听不太清手机的话,总是调到最大声,然后自己也喊的很大,似乎只有这样,对面才能听得清楚,于是那若有若无的声音也就随着风儿吹进了囡囡的病床。
“忙什么忙,再忙也得回来看看孩子啊,更别提她还那么小,还在病房里,你再忙,就抽不出时间来看一眼?”
“我不知你忙什么,我只知道囡囡是你唯一的孩子,别让自己后悔,钱的事,妈会帮你。”
“什么不用我管,你是我儿子,囡囡是我孙女。”
“……”
天又暗了几分,像墨终把天空染匀。
“囡囡。”男人轻声慢步地走进病房,轻轻揉了揉囡囡的头发,小心盖上了被子,身上脏兮兮的被蹭到油污,小心拿外套隔绝,手上则在来之前就用肥皂仔细洗过,一股柠檬的香气围绕囡囡的鼻尖。
囡囡疑惑的闻了闻,试图睁开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败在困意下的她又重新入梦。
男人就这么看着囡囡,过了很久才转身去了护士站,诚恳又歉意的弯下腰拜托护士多多照看一下17床的孩子,手里拿的苹果推了又退,退了又推。
路上还有那行人结着伴走在街上,嘻笑打闹的说着趣事,红绿灯一闪一闪的,男人开着车奔走在路上,晚上的乘客不多,他停在车边看着手机上的软件,静悄悄的,扶手箱的下面是一本A6大的本子,上面密密麻麻记着欠账,背面是一项项检查事由,一笔又一笔,变得沉重又窒息,男人算着手中的零钱,盯着那块发亮的屏幕不知在想些什么。
手机一响,是一单乘客,他接上单,放好东西,在那空寂的马路上飞驰。
一块两块,变成了一个又一个人的工资,变成了囡囡一项又一项的检查。
清晨七点
17号病床的女孩还在睡觉,一掌粗糙的大手上带着几块褐色结痂块,偷偷的拿走了那张放在桌子上的纸条,五千的字样在纸上翻动,男人只是看了眼便折好放在口袋,轻轻顺了顺囡囡翘起的头发,把温热的早餐放到桌上。
桌角放着一袋苹果,一袋红彤彤的大苹果。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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