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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第87章


祈雨仪式忽然中止,台下的百姓不得不陆续散去。

        一大群道士跳上祭台,把二十个孩童以及一箱子黄金匆忙运走。

        看着这些道士稳健的下盘和鼓胀的太阳穴,叶礼附在秦青耳边低语:“都是一群练家子。”

        秦青转过头,同样附在叶礼耳边低语:“你说他们到底是道士还是土匪?”

        清甜的香味裹着湿湿热热的气流喷洒在耳畔,叫叶礼心慌意乱,神思不属。他愣了好一会儿才哑声说道:“那清虚观恐怕是一个土匪窝。”

        “不止是土匪,还是人贩子。附近总有孩童失踪,与这清虚观脱不了关系。这帮妖道如果不除,江北城岂有宁日。”秦青冷冷地说完这句话,然后便站起身,笑眯眯地与无为道长告辞。

        下午,一行人回到侯府。

        秦德怀坐在前厅,手边摆放着一个小箱子。

        “爹爹,莫非守备大人不愿协助侯府?”看见小箱子未曾送出去,秦青忍不住皱眉。

        “他答应了,但他不愿收这箱金元宝。”秦德怀捋着自己短短的胡须,满脸疑惑:“那可是一个不见银子不撒鹰的主儿,这次怎么转性了?我一提出让他们帮忙盯着清虚观,适当的时候攻打进去,他们就满口答应了,还派出一千精兵。以前让他们出一支两百人的巡逻队,他们都要开价五万两。”

        “因为背后有一尊大佛镇着呗。”996斜着眼睛看向站在一旁的叶礼。

        叶礼眼观鼻鼻观心,深藏功与名。

        秦青假装惊愕,末了淡笑摆手:“许是抄检清虚观,他们能得到更多好处吧。”

        秦德怀一想也是,便安下心来。

        叶礼把头压得更低,心里涌上愤怒和羞惭。朝廷官员与驻军在江北城有何作为,他全然看不见,但名声不堪的侯府却实实在在保护着江北城的百姓。

        “爹爹辛苦了,我让厨房给爹爹炖了猪肚汤。”

        “儿子辛苦了,我让厨房给你炖了燕窝。”

        父子俩齐齐开口,说的还都是差不多的贴心话,不由拉着彼此的手朗笑起来。

        这个家,远非外界想象的荒yin,这对父子,也绝不是鱼肉乡民之徒。

        叶礼深感流言的可怕,然而更令他害怕的却是流言背后隐藏的恶意。

        到底是谁在暗中陷害泰安侯府?不,其实就连自己也是来暗害这对父子的。如果不曾跟着秦青归家,亲眼看见侯府里发生的一切,自己对秦青的偏见恐怕到现在还无法消除吧?

        然后在不久的将来,自己会心安理得地剿灭侯府,拿走免死金牌和铸币权,把这桩冤案当成一个莫大的功绩,带回京城取悦父皇。

        父辈的仇怨真的要报复在秦青身上吗?未来的某一天真的要图穷匕见,不死不休吗?

        叶礼握紧双拳,心脏难以抑制地闷痛起来。

        与此同时,小凳子提着一个食盒敲响了偏院的门。两个家丁放他入内,过了一会儿,陶然大吵大闹的声音戛然而止,不久便传出愤恨的哭声。

        小凳子耐心细致地安慰着陶然,渐渐取得了陶然的信任。

        ---

        两日后,江匪石带着一盒药膏登门拜见。

        “这就是由女子之手调配而成的养发膏,小侯爷要试试吗?”江匪石笑着说道。

        “最近是不是有很多人去刘家村打听养发膏的方子?”秦青打开盒盖,闻了闻凝乳般的半透明膏体,忍不住赞叹一句,“很香。”

        不如小侯爷你的体香。江匪石在心里调侃,面上却笑得温文尔雅,“是的,江北城但凡有些闲钱的人家都来打听了。我也未曾隐瞒,该说的都说了。”

        秦青低低笑了两声,感慨道:“若是如此,想来再过不久,江北城的女子便不用再为生计发愁了。”

        “是啊,江北城的豪门望族会争着抢着雇佣女工,就像江南的布商争抢绣娘一般。”

        “由女子亲手采摘的茶叶会不会更清冽?由女子亲手调配的香料会不会更浓郁?由女子亲手熬制的养肤膏会不会更好用?女子可以做的事真的很多啊。”

        秦青捧着那盒养发膏,垂眸想了想,叹息道:“在这乱世之中,男子要活命,女子也要活命,否则哪里来的阴阳调和,生生不息呢?”

        江匪石轻笑道:“小侯爷说的是。所以侯府日后还要雇佣女工采茶叶,制香料,做养肤膏吗?”

        “是啊,毕竟我可是荒yin无度,穷奢极侈的小侯爷,我用的东西自然都是最好的。”

        秦青这句话逗笑了江匪石。

        “荒yin无度,穷奢极侈?”他玩味地咀嚼这两个词,不由讥讽一笑。

        站在秦青身后的叶礼也在品评这几个字,面皮有些发烫!曾经他也是听信了流言,因而憎恶秦青的人之一。

        秦青把自己白皙如玉的手伸到江匪石眼底,戏谑一笑。

        “你看看我这皮肤。”

        江匪石定睛看去,眸子里闪动着一丝灼热。这般的冰肌玉骨,会不会在自己的目光里融化?

        叶礼也定睛看去,喉结不由上下滚了滚。他想到了凝乳,想到了脂玉,想到了冰雪,也想到了娇嫩的花蕾。一切最美好的联想,都可以堆砌在秦青身上。

        秦青又解开头顶的金冠,散下长及脚踝的黑发,捻着其中一缕送到江匪石眼底。

        “你再看看我这发丝。”

        江匪石指尖微动,忽然很想接过这缕绸缎一般的黑发,缠绕在指尖把玩。

        叶礼脚步微挪,竟不由自主地向前走了一步,想要更加清晰地看见这个散着长发,润着雪肤的玉人。他想靠近,更想拥有……

        他甫一挪动,江匪石就抬起眼眸,警告一般瞥过来。

        叶礼回以锐利目光,面色一片黑沉。

        两人的对视只发生在刹那,迸射而出的敌意猛地一撞就悄无声息地消弭了。

        秦青全无察觉,用玉雕一般的细长食指缠绕着自己的一缕发丝,轻笑道:“无需对外界宣扬这些方子有何好处,我只需站出去就是验证。往后啊,这江北城的女子会过得越来越平顺的。”

        “小侯爷这般的品貌,哪个不曾艳羡?再者,我们给出的方子也都是极好的。那养发的古方也只有小侯爷才舍得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

        江匪石笑着夸赞。

        “我当时略微一提,你就知道我想做什么。”秦青忽然凑近了一些,盯住江匪石的眼睛问道:“江先生,你是不是会读心?”

        江匪石一瞬不瞬地回望,摇头低语:“非也,是小侯爷长了一双会说话的眼睛。”

        两人都向彼此倾身,挺直的鼻尖几乎要碰到一起,眸子里也只倒映着对方的身影。

        叶礼:“……”娘的!说话就说话,离这么近做什么?

        江匪石感觉到自己的神魂在抽离,然后落入小侯爷漩涡一般的眼睛。这双水润清透的桃花眼不仅能说话,还会勾魂!

        江匪石假装镇定地往后靠了靠,从鼻端释出一缕滚烫的热气。

        秦青还在看着江匪石,眸子里闪动着忽明忽暗的光。

        叶礼慢慢握紧拳头:娘的,一个小白脸有什么好看的!

        江匪石的掌心冒出一层黏腻的细汗。面对任何人,甚至是皇帝,他都可以做到处之泰然,淡而视之,可是面对小侯爷,他却越来越觉得心慌意乱。

        再这么看下去,我可要唐突你了小侯爷。江匪石在心里暗暗笑了一声,腥红舌尖难耐地舔了舔薄唇。

        秦青终于垂下眼睑,敛去了瞳仁里那些莫名的光。

        窝在秦青怀里的996吓得炸开了毛:“喵!这个土匪头子刚才好像一条蛇!”

        秦青揉了揉996的脑袋,戏谑道:“他方才大约是想吃了我。”话落,一丝颇觉有趣的浅笑在他唇角缓缓荡开。

        “他想吃了你?那我先扒了他的皮!”996根本没听懂这句富有暗示性的话语,气呼呼地探出自己的利爪。

        秦青抓住996蠢蠢欲动的爪子,抬眸望向江匪石:“今日祈雨,我准备散着长发去。”

        江匪石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微微倾身,压着满心热意,假装温文地说道:“不知小民有没有这个荣幸能为小侯爷亲手抹上养发膏?”

        不等秦青回答,叶礼就忍不住了。

        “这养发膏须女子亲手采摘,亲自炮制,亲手熬煮,方能有效,涂抹的时候自然也须女子涂抹才行。我去叫婢女。”

        他正准备迈步,却听秦青低低地笑开了。

        “什么必须女子亲手采摘、炮制、熬煮,都是假的。这方子无论谁拿了都有效。”

        末了,秦青把养发膏递给江匪石,言道:“劳烦江先生了。”

        “举手之劳而已。”

        江匪石在婢女的伺候下认认真真洗了手,然后便接过养发膏,用指尖沾取一点,抹在掌心捂成热热的一团液体,这才仔仔细细往秦青的发丝上涂。

        叶礼站在原地,瞪着眼睛看江匪石,心里升腾着一股怒火。

        这江匪石凭什么说举手之劳?叫他给秦青润发,那是劳累吗?那是他的荣幸!这人好不要脸!

        叶礼暗暗运了好几次气才把怒火压回心底。

        他不由自主地看向被江匪石捧在手里的那缕头发。

        秦青的头发又长又密,带着丝缎一般的质感。不是很轻薄的那种丝缎,而是沉重垂顺的丝缎。用梳子轻轻梳理整齐便会化作一面黑镜,映照出光华与面影。

        此刻,这些头发一缕一缕被润泽,一点一点染上浓香,水流一般倾泻。

        叶礼连忙后退几步,竟差点误以为这些水流会淌到自己脚边遭受踩踏。

        他只是在旁看着就已如此着迷,亲手替这些发丝涂上水润光泽的江匪石又是什么感觉?

        叶礼睨向江匪石。这人表面上看着仿佛很平静,动作也非常缓慢,呼吸却有些发沉,显然正压抑着什么情绪,眼睛里闪烁着蛇一般贪婪的光。

        莫非这人也性好龙阳?叶礼眯了眯眼,心里的怒火瞬间高涨。

        然而仔细一想,他又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气什么。秦青喜欢男子,江匪石也喜欢男子,他们之间产生暧昧岂不是自然而然之事?

        叶礼脸色铁青,呼吸急促,双手忽然发出咔哒咔哒的微响。这是拳头握得太用力,导致了骨关节的摩擦。

        昏昏欲睡的秦青没有注意到这点响动,认真涂抹发丝的江匪石却忽然瞥了叶礼一眼,继而勾唇一笑。

        这是一个极具挑衅的笑容,蛇一般贪婪的眼睛散发出寒冷彻骨的凶光。江匪石用野兽的直觉,飞快地锁定了自己的敌人。

        叶礼俊美无俦的脸也在一瞬间变得凶猛而又狰狞。

        娘的,区区升斗小民,也配肖想秦青这般的玉人,真是以下犯上,胆大包天!

        纠结半天,叶礼以为自己终于找到了愤怒的那个点,于是狂躁不安的情绪就更为理直气壮地抒发出来。他把手掌按在了刀柄上,目中露出威胁的冷光。

        秦青单手托腮,摇晃着脑袋,已经惺忪地睡了过去。被他抱在怀里的小胖猫也叼着一只小鱼干,发出了细细的鼾声。

        江匪石伸出手,在秦青脸前轻挥几下,确定对方一时半会儿不会醒来,便捧起一缕如水的发丝,置于唇边轻吻了一记。

        浓烈的香气,沁凉的触感,迷乱了他的心。他本是为了让这个心怀叵测的侍卫露出真面目,自己却先沉溺了。

        他缠绕着这缕发丝,低不可闻又暧昧缱绻地笑了笑。

        婢女都守在门外,只有站在对面的叶礼亲眼目睹了这番场景。

        江匪石不用抬头去看也能感觉到几乎快要射穿自己身体的两束目光。那是嫉妒到发狂,愤恨到极点的一种视线,倘若视线也能杀人,江匪石怕是早就被对方千刀万剐了。

        江匪石依然用手指缠绕着这缕如水丝发,笑盈盈地望向叶礼。

        叶礼竟想也不想就抽出了腰间的短刀。

        “小侯爷,祈雨仪式快开始了。”江匪石忽然开口轻唤。

        秦青晃了晃脑袋,慢慢苏醒过来。

        叶礼咬咬牙,只能极其不甘地把刀插回刀鞘。

        娘的小白脸,早晚有一日我要杀了你!

        ---

        一个时辰后,秦青抱着996坐在了祈雨台上,满头乌发不曾捆扎,被风撩动之后逸散出丝缎一般的柔光。

        叶礼铁青的面色到现在还未恢复过来。

        秦青不明所以,却也没有追问,只是向后靠了靠,低声说道:“你看这些达官贵人,有谁真的关心几十个孩童的死活?他们全都在看我的头发。”

        叶礼弯下腰,做聆听状,然后抬眸扫了扫站在最前列的那些锦衣华服之人。他们果然一个个都在打量秦青的头发,目中带着窥探和艳羡。

        有几个贵妇交头接耳,已经议论上了。

        就连平日里装作简朴的齐家小姐,此刻也歪着脑袋,竖着耳朵,去听这些贵妇的议论,试图找到养出这么一头黑发的秘诀。

        果真没有谁关心那些孩童。

        “你看这些人。”秦青又道。

        叶礼把腰压得更低,耳朵快要凑到秦青嘴边。有一个词叫做“俯首帖耳”,用以形容此刻的他真是再合适不过。

        阿牛咳了咳,试图让主子保持一点尊严,只可惜主子选择忽略他的存在。

        秦青的目光扫过台下黑压压的人群,缓慢说道:“真正关心孩子们死活的,也不过是他们的亲人而已。事情不曾发生在自己身上,谁也无法体会到那种切肤之痛。所以我们若是站出去,对他们说祈雨无用,溺死孩童是触犯刑律,他们不会听从。每一个人都只在乎自己的利益,就像此刻竟然还有人仅仅只是关心我的头发一般。”

        话落,秦青讥讽地笑了笑,指尖卷起一缕头发,漫不经心地绕着圈。

        叶礼愣愣地看着这缕头发,不知过了多久才直起腰,看向台下乌黑一片的人群。

        是的,说教之于这些人根本无用。达官贵人想要一头乌黑靓丽的头发,而平民百姓要的是一场把他们拉出绝望的急雨。

        只要能求来雨,谁会管几个孩子的死活呢?

        叶礼看向放置在一旁的二十个竹笼,笼子里的孩童已哭到精疲力竭。可是守着他们的那些道士却都满脸冷漠。

        “人类的悲欢因阶层的不同,从来就是不相通的。”秦青便在这时发出了一声叹息。

        “可是小侯爷你明白。”叶礼哑声说道。

        秦青摇摇头,没有说话。

        拿着桃木剑一顿乱舞的无为道长便在这时大喝一声,“时辰已到,上祭品!”

        许多祭品被牛高马大的道士们一一搬上祭台,其中也包括那箱金元宝。

        箱盖是打开的,里面金光闪闪的一片。

        台下的百姓发出兴奋的欢呼,连连喊着这次必然会下雨,不下雨绝无可能等笃定之语。

        无为道长眼珠子转了转,把三炷香递给秦青,要求秦青一直跪在龙王爷的神像前祈祷,直至所有祭品都扔进瀑布。

        “倘若小侯爷祈祷的心不诚,龙王爷便不会给江北城落下救命雨。”说这话的时候,无为道长故意提高音量,叫所有人都能听见。

        他知道所谓的祈雨仪式全都是唱大戏,什么龙王爷更是无稽之谈。

        台下的百姓因为两千两金元宝的出现,对这次祈雨抱以极高的期待。他们觉得这么大一笔财宝进献上去,龙王爷一定会降雨。

        但无为道长为防万一,必须给自己找个人背黑锅。若是下雨了,自然千好万好,若是不下雨,那就是秦青祷告的时候心不诚。

        他只要略一宣扬,就能把秦青塑造成妖孽,用流言毁了对方。

        心里的毒计一条接一条地往外冒,令无为道长露出了兴奋的笑容。

        秦青接过三炷香,正准备朝龙王爷的神像走去,叶礼却忽然说道:“香灰落下时带着高温,会烫伤手背,小侯爷小心些。”

        为太上皇守灵时,叶礼曾三番两次被香灰烫伤,那种疼痛他不希望发生在秦青身上。

        996跳上一旁的桌子,舔了舔杯中的茶水,哼笑道:“说好的恶心呢?现在不照样变成一只舔狗!”

        秦青回眸一笑,大步走到神像前跪了下去。

        “进献祭品!”无为道长兴奋地大喊一声。

        这次还是按照之前的顺序,先是烤全羊,后是烤乳猪,再是装有五十两白银和两千两黄金的箱子。

        其实无为道长更想最先把金银两口箱子扔下去,但他不能让别人看出端倪,只得忍住了。

        两名道士关上装有金元宝的箱子,颇为“吃力”地抬往祭台边缘。

        叶礼便在此时摆了摆手,挥出一道气劲。

        台上忽然刮起一阵风,把沙尘送入两个道士的眼睛。待他们闭眼撇头之际,叶礼弹出两粒石子,打中两名道士的后脚跟。

        两个道士痛呼一声往前扑倒,顺势丢下了箱子。箱子里装有两千两黄金,拢共快二百斤的重量,却那么轻易就翻倒了,箱盖打开,许多金灿灿的元宝从里面滚出来。

        “黄金掉了,黄金掉了!”台下有人紧张地大喊。

        然而下一瞬,又有一股风刮过,把那些金元宝吹得徐徐滚动,滚过了无为道长惊恐的眼,滚过了秦青纯白的袍角,滚到台下,被祈雨的百姓接住。

        “金元宝是假的!纸糊的!”一名百姓狠狠捏扁了金元宝,高声喊道。

        “什么,金元宝为何是纸糊的?”台下顿时发出沸反盈天的叱问。

        无为道长连忙喊道:“是泰安侯府作假!根本没有什么金元宝!”

        秦青扔掉手里的三炷香,妖冶面容罩上一层寒霜。

        齐思雨正极力思索着该如何利用这桩意外把泰安侯府钉死,一群官兵却忽然冲上高台,把无为道长摁倒在地,清虚观的那些道士也都被一把把大刀比住了脖颈。

        江北城守备从人群中走出,身后跟着一列士兵,士兵们抬着许多口箱子,每口箱子里都装满了白花花的银子,其中最耀眼的还属当先那口箱子,里面装的竟然是金元宝!

        “哼,泰安侯府的金元宝都在这里!”守备拿起一个金元宝,让周围的百姓查看底部印刻的“泰安侯府”四字。

        “这里所有金银都是从清虚观里搜出来的!也是每次祈雨仪式,由当地豪绅或乡民筹集的。你们若是不信,可以亲自来看。谁家提供的祭银,底部都烙有记号,一查便知。这些祭银从未有一次被扔进水里献给龙王爷,而是被替换成纸糊的元宝,进了清虚观这些妖道的口袋!”守备大声说道。

        周围的百姓呆住了。其中有几个豪绅果然挤到守备身边,拿起一个个银元宝查看,发现自家的徽记,顿时露出怒容。

        秦青抬头望了望天,冷冷说道:“难怪每次祈雨都是无果,原是你这个妖道贪墨了龙王爷的供奉,导致龙王爷降怒于江北城,招来了连年洪涝与大旱,害死了无数百姓!你们罪大恶极!”

        无为道长不是想给秦青扣屎盆子吗?那秦青就把更大一口黑锅扣到对方头上。

        触怒龙王招致天灾,这样的泼天大锅,不知无为道长背不背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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