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怜悯的诀窍
“空海法师，你怎么能做这种事呢？”这还算是和善的指责。
“就是啊，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啊，你……唉。”诶？欲言又止肯定有隐情，是不是空海发生过什么事？
“干嘛不说下去，这事在场的还有谁不知道？有必要支支吾吾的吗。”一位五大三粗的大哥没有给空海留面子直接说出来，山洞的墙壁提供了很好的扩音效果，估计外面都听的清清楚楚。“不就是死了老婆孩子，我还没了老爸呢，我怨谁恨谁变态了么，这种事咱们入门之前早就有过心理准备，要是心灵脆弱就别干了回家种地！”
诶哟我的天呐，说得太犀利太有水准了，不只是我所有人都叹为观止，要不是场合特殊我真想给他鼓掌，这大哥年纪额我看看他的胡子他的肱二头肌……看不太出来但是决不会太大，怎么就活得这么透亮呢！
“既然你我都有同样的经历，就更应该同仇敌忾！”空海试图把这位大哥拉入他的阵营，“她们跟妖怪生活在一起迟早会害了我们。”
“我跟你在一块才是害人。”大哥很理智。
空海似乎习惯了这种对峙的场面反倒冷静下来了，“难道我的例子还不足以让你们警醒吗？我的孩子因为一时心软收留了一个被妖怪附身的人，却招来了杀生之祸。”
怪不得他这么痛恨人类和妖怪在一起，又是一个被生活迫害的，应了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这句话。
“阿弥陀佛，这件事过去许久，你也该放下了。”
“是啊，这次我们是来讨论怎么平息妖怪暴乱的事情，你就不要带跑话题了。”
我点头赞同，人类与妖怪应该如何相处这种事是没有办法商讨出结果的。
空海却不肯罢休，“妖怪暴乱是黑巫女一手策划，我追寻她一路，她却在这个村庄附近突然消失，然后遇见了这个女孩。”他指着我，“这绝不是偶然，据我所知那个黑巫女和翠子是师徒关系，你们说她们两个怎么会不可疑。”
空海果然是蔷引来的，但是他到底有什么意图，想利用他杀我们是不太可能的，倒像是给我们添堵。
“从她成为黑巫女那一刻起我们就没有关系了。”翠子出声澄清。
“是吗，我可听说你放过她好几次。”空海咬定这一点不放。
“起初念在师徒情分想劝她回归正途才手下留情，现在不会，情分早已用完了。”翠子答得也没有漏洞。
“哼，谁知道你有没有倒戈。在修行者中属巫女最容易被青春美貌诱惑，保不齐她给你许诺了什么让你为她做事！”
这就不是一个两个人的问题了，他一句话打死了一棒子的人，再说翠子正值妙龄巅峰怎么可能诱惑得了她。
“我的事你不要牵扯到其他人头上。”翠子连敬语都不说了，“只要是人都有弱点和固执点，你又何必只会指责别人。”
翠子又说空海杀不了所有的妖怪，不如化敌为友和平相处。空海反驳道妖性本恶，应当斩草除根。两人你来我往完全屏蔽了周边人，想插都插不进去，其他修行者干脆讨论他们的，完全就不管了，反正口舌之争，打起来也不怕，拉架就是了。
“空海法师，你说服不了我，我也无法改变你的观点，我们就不要做无用功散了吧。”翠子没有要跟他争论出结果的意思。
“如果你执意豢养妖物那就是与我为敌，再见之时我不会放过你。”空海的话说得很明了了。
翠子没有再说无用话带着我们走了，空海站在原地一直用那种你会后悔的迟早我会证明给你看的眼神目视我们离开。
“翠子，你跟他说那么多干嘛，他反正老顽固一个。”
“他以前是一个善良不亚于白心上人的法师，所以还是希望他能回到原来的状态。”翠子的语气中不乏惋惜。
要不是他的妻儿被害死说不定他也会成一代法师。但是也不对啊，这件事他过不去说明他心性不够坚定，人生还长着呢还会有其它事情让他走上歧途。
“翠子，他这样算是好人还是坏人呢，如果真遇上他肯定不会手下留情，那我们怎么办？”总不能因为他的遭遇同情他，会被杀掉的。
翠子反过来问我：“你认为他是好人还是坏人？”
我想了想，该以什么为评判标准呢？“如果按照最简单的思路，一直做坏事的不管是什么身份都是坏人。”其实教小朋友的时候好坏是很分明的，不用想太多。
“嗯，你跟我来。”
阿宿看翠子要和我单独说话就先走了，她把我带到可以俯瞰村庄的地方。“你看着村民耕种的情形是什么感觉？”
正值播种的季节，大家都忙忙碌碌在地里干活，时不时跟隔壁的伙计聊上几句，期待它们茁壮生长有个好收成。而还帮不上忙的孩童围着房屋你追我赶，欢声笑语。
“祥和，温馨。”
翠子拉我坐下，“每次看到这幅景象，不论经历了什么心里都会平静下来。”
我看她的面部果然是一派平静，“如果是村民伤害了你呢。”我一直不能明白为什么她和白心上人能那么包容，要是是懂得感恩的还好，遇上白眼狼或者坏事做尽的，怎么还能一视同仁。
“那我会感到欣慰。”
“哈？？”我更理解不了了，这不是圣母心吗？
“人都会受环境影响，恶会变善，善会变恶，不管他们曾经或者现在走了什么弯路，如果他们最终能够迷途知返安居乐业，我受过的伤害都会让我和他们更加亲近，更加信任。这不是令人欣慰的事吗？”
“额……”我头有点晕，理解不来。“我不太懂。”
“就像你说的用最简单的方式，现在他们的状态是你认可的，那么如果某一天他们偏离了这个状态，你只需要纠正就好。”
ennnn……“我有个问题。人性本质是好还是坏？”
“你要相信美好就是事物的本质，不要因为一点瑕疵就否定全部。”
相信吗？就是说是好是坏其实由自己决定，心里的构图决定看到的世界是什么样。没想到这也有诀窍。
“我好像有点明白了。”这样一想再去看空海这个人，都觉得他挺可怜了。呃——我不会开始有什么怜悯之心了吧。
“明白了我们来算算你偷溜出来的帐吧。”
诶？？咱们不是在探讨善恶的哲学问题吗，我还以为我能混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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