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八仙过海

门一推开，那主位上的老道缓缓睁开眼皮，面上带笑，略有几分苍老的脸上一笑之下竟然给我一种超凡脱俗的感觉。

        这道人，应该就是天师堂的人。我心里暗暗心惊，不愧是西北大家，果然与众不同。

        “见过许天师。”方靳末冲我使了个眼色，脸上反常地露出一丝正经的神色，对着那道人抱拳一拜。我连忙有样学样，同样抱拳一拜，说着和他一样的话。

        许天师淡淡的声音在我们脑袋上空响起：“两位小友不必拘礼，请入座。”

        “是！”方靳末和我这才直起腰来，应了一声，到了空着的座位上坐下。

        我们两刚坐下，开着的正厅大门“吱呀”一声，缓缓地合上了。屋子里落入一片昏暗，只有隔着窗户纸透进来了一些淡淡的光，反而让这大厅里显得颇有几分压抑。

        “你来了。”毛风就坐在我的对面，他穿着很普通的白色衬衫，正把手中的茶碗轻轻放在一旁的小茶几上。

        还没进门我就看到了毛风，只是不好打招呼，这会落座，倒是毛风先给我说起了话。

        “我不想叫你的。”没等我开口，毛风又开口了，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片刻，随后看向方靳末，“很危险。”

        方靳末低声一笑：“毛大少爷难道还信不过我这兄弟的本事？”

        毛风没有理他，垂下眼皮，专心看着自己的手指。

        我也连忙笑着说道：“你放心，我自有分寸。”

        毛风还在看自己手指头，好像能看出花来似的。

        他不理我我也不知道和他说什么，开始偷眼打量着其余五人。许天师右手一侧四人，坐在首位的是一个驼背老妪，手里紧紧抓着一根比她人还要高的牛头拐杖。我看去时，她正和她下手位的一位青袍道士交头接耳说着什么，似乎察觉到了我的目光，我刚看去，她就抬起脸看向我。

        这一眼吓了我一跳，这老妪脸上如同干尸一般，皱皱巴巴的没有一两肉的样子。更骇人的是，她的双眼都蒙在一层淡青色的翳里，也不知道是不是瞎了。

        可如果是瞎了，她怎么那么准确地看向我的方向呢？

        老妪定定地“望”了我一会，裂开嘴，露出嘴里不剩几颗的烂牙，露出一个类似笑的表情，点了点头。

        和她说话的青衣道士也回头看来，这道士面相清癯，留着长长的胡子，倒也有几分出尘之意。只不过他眼睛奇小，像是两颗黄豆一样。他对我淡淡笑了笑，看到了方靳末，眼神里闪过一丝厌恶，别过头去。

        在毛风和道士中间，坐着一位穿着灰色僧衣的僧人，这僧人双手合十，盘腿闭目，像是入定了一般。看面相这人不过三四十岁，但是这番定力，却是不俗。

        而在我们这一侧，除了我和方靳末以外，坐着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男的那个微微有些发福，肚子隆起，但脸上却不显胖，反而方方正正看起来颇有威严。女子穿着便衣，倒也没有什么奇特之处，只是安安静静地坐着品茶，并不言语。我看去时也没有什么反应。

        这时，落座首位的许天师开了口：“既然八仙之位到齐，诸位不如可以说说自己的看法？”

        八仙？我愣了愣，这是什么说法？方靳末凑到我耳边低声说道：“这次天师堂只是召集了八家有天师符的人，用天师堂的说法，就是八仙，他这意思是自诩三清老君那个级别。死要面子。”

        最后四个字方靳末说的很低很低，我费尽力气才听清。看来他也不敢在天师堂面前太过放肆。

        “可是我没有天师符啊？”我有些奇怪地问道。就连天师堂我都是今天第一次听说。

        “八张天师符早就散落了，有一些早就不能作数了，你能坐在这，是因为我手里这张天师符。”方靳末有些得意，但声音还是压得很低，“这里坐着的人，除了我，毛家，还有我身边的刘家，对面那个瞎眼的穆老太，其他的都没有天师符。所以我前些天往天师堂跑了几趟，给你要了一个八仙位。”

        原来这些天方靳末都是忙这个去了，我用奇异地眼光看了一眼方靳末。倒是难得见他这么正经地为一件事上心，看来这次秦岭之行他是去定了。

        许天师话音一落，那灰衣僧人却是第一个开口：“阿弥陀佛，许天师召集我等，自然已有决断，不妨说出来大家听听便是。”他看着年轻，说话的声音却是十分嘶哑晦涩，倒像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坐在我们这一侧的胖子也附和着开口：“就是，我们的看法倒也不算重要，毕竟天师堂在这儿坐着。”言语间却是有些不客气。

        “这是陈家，擅长气功和奇门遁术。”方靳末知道我不认识，低声在我耳边介绍，“那个和尚是甘肃来的，我不太熟，但听说是个有本事的。”

        我微微点头，继续听大厅里几人说话。

        许天师倒也不见有什么神色变化，微微笑了笑：“此次秦岭出现传说之物，诸位想必都已经心知肚明了。龙骨凤羽此等宝物，不说是真是假，都是有缘人可得之，天师堂只希望诸位不要自行争斗，更不要横生事端。”

        “若是真的，天师堂如何自处？”还是陈家的胖子开口，言辞间依旧针锋相对。

        “贫道说了，此等宝物，有缘者可得之。”许天师看向陈家的胖子，脸上还是那副表情。

        “只怕进了秦岭茫茫大山，天师堂的话就没有那么好使了。”这回是那个穆老太，阴恻恻地开了口，声音就像是破风箱拉出来的一样，嘶哑难听。

        许天师这才稍稍收敛了几分脸上淡然的神情，低垂着眼皮看向穆老太：“公正自在人心，在山里我天师堂或许不好使，但穆老太别忘了，山鬼王座上那一位可不会放着自己门人随意惨死。”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纷纷色变。

        就连我，也明白这话里的意思。

        这东西，可是山鬼的人发现的，死的那二十几个也都是山鬼的人。

        王座上那一位，这会估计也要到秦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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