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里头钻了三天,骨头架子都快颠散了。
那老鹰嘴,听着名儿挺唬人,真走起来才要命。压根没路,全是石头砬子、刺棘棵子,人得手脚并用往上爬。那两辆抢来的大车可遭了大罪,好几回差点翻沟里头去,全仗着弟兄们连拉带拽,用绳子捆着往上拖。车轮子颠坏了一个,没辙,只好把另一辆车稍好点的轮子卸下来换上。剩下那辆破车,能拆的木头拆了当柴火,实在不能要的零碎,直接就扔山沟里了。
人人身上都挂了彩,不是树枝子刮的,就是抬车磨的。伤口混着汗和泥,蜇得生疼。那点抢来的粮食,成了最金贵也最压手的玩意儿,大伙儿守着它,像守着自个儿的命根子,又像被它拴住了腿,每一步都迈得死沉。
陈九走在头里开路,手里的弯刀当砍柴刀使,劈开拦路的藤蔓。他比从前更闷了,眉头拧成个疙瘩。黑风沟那一仗,在他心里头划了道深口子,晚上一合眼,就是鞑子瞪大的眼珠子、栓子淌出来的肠子、还有刀砍进骨头里的闷响。他不再是那个只会缩在墙根下等饷银等死的军户小子了,手里沾过血,心里揣着几十号人的活路,感觉一下子老了几十岁。
张黑子伤没利索,走长了就喘得像破风箱,脸煞白,可眼神却比在宣府墙根下那会儿亮了些,像两撮烧着的炭火。他让两个伤轻点的弟兄轮流架着,咬紧牙关跟着,时不时抬头瞅日头认方向。
“快到了,”。多设陷阱,绊马索,挖坑。把咱做的那些扎枪、弓箭,都使上。再把动静搞大点,多插些旗子(树枝绑破布),弄得像这里驻了不少人马似的。”
老崔眼一亮:“虚张声势?唱空城计?”
陈九点头:“也不全是空城计。真打起来,就靠这道耗他们。他们摸不清底,看咱有准备,道上又难走,死伤几个,兴许就退了。土匪求财,不是来拼命的。”
张黑子仔细听着,脸上露出点笑模样:“好小子!出息了!这法子中!”他一拍大腿,“就这么干!咱给他来个‘瘸狼守窄道’!让那帮土匪羔子知道,咱这块骨头,硌牙!”
他立刻下令:“都听好了!打现在起,全力捣鼓那条窄道!老崔,你带人做陷阱,越阴损越好!大牛,带人砍树,做拒马(用树枝交叉放阻碍通行)!陈九,你带人负责瞭哨和虚张声势的活儿!手脚麻利点,土匪保不齐明儿就到!”
命令一下,整个山窝子立马忙活开。求生的劲头顶了累和怕。谁都明白,这是要命的一仗,不为朝廷,不为军功,就为能喘口气儿。
陈九站在窄道口,看着弟兄们忙活的身影,又望望山外土匪可能来的方向。他紧紧攥着弯刀,心里没半点豪情,只剩一片冰凉的狠劲。这世道,想活,就得先把自个儿变成块又硬又臭的石头,谁想啃,就得崩掉他几颗牙。
山风嗷嗷刮,吹得他破衣裳直抖。又一道鬼门关,眼看着就逼到眼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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