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尔有事,不能开车送他去机场,然后,二弟弟来送他。半路上,接到一个电话,什么闹事,工地又闹事,你是管什么的。二弟弟放下手机,很尴尬,气氛凝固了。没事的,我坐地铁也可以去机场。
他到了最近的地铁口,拖着两个箱子,上身还斜跨了一个包。没有人认识他,他也不想被任何人认识。等地铁的人不多,因为这不是上下班时间。但是,他依然是被一些人拥挤进入地铁的,他的两只手,还拉着箱子。找到了站立的地方,他得保证自己不能想别的东西,不然就不知道到哪一站了。每一次报站,他都要重新计算一下还有几站,还有几站到换乘的地方。那边空出来一个位置,他也没有要坐的意思。
佳清其实也在这个地铁上,但是他们不在同一个车厢。佳清是自己一个人坐地铁,去看望一个生病的高中同学。她还特意去超市,买了酸奶和水果什么的。这是她第一次独自去看望谁。佳清觉得自己像个大人一样。隔了两节车厢的施信长,右手扶着两个箱子,左手扶着扶手,站得不太稳。随着列车一晃一晃的。佳清今天穿了一个工装裤子带口袋的那种,上身是短款羽绒服。到站了,佳清下车,由于不知道从哪里上去,她站在原地左右地看,她在判断。这时地铁又开了起来,窗户里的施信长,看到玻璃外面有一个女孩,似乎在哪里见过,可她一转头,又觉得很陌生。他看着那个女孩顺着列车的方向走,可是列车越开越快,他快看不到她了。
像是一本书。被风吹开,又合上了。
到了换乘的地方,施信长下车,拖着箱子上楼梯下楼梯。但是他却没有出汗,他双手冰冷,嘴巴也是干干的。终于上了可以直达机场的地铁。他松了一口气。看着窗外的物体,移动着,一个一个滑出他的视线。
飞机起飞的时候,天快黑了。施信长把头靠在椅背上,开始等待晚饭。没有人会喜欢吃飞机餐的,除非你在飞机上。等待的时候,他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再次检查自己开会时需要的东西。过了一会,其他人差不多都睡着了,他也开始有点困。这一天,终于结束了,好漫长的一天。
冬天快过去了,没有人记得他的生日在冬天。买了新的衣服,买了新的鞋子,新的箱子,可是一点都不高兴,就像是,一项一项地划掉待办任务。人生的任务还真是多啊。上学,考大学,找工作,结婚,生孩子,升职,遇到瓶颈;看望父母,看望兄弟,看望孩子;生病,伤痛,恢复,木讷;上班,下班,看到妻子,看到她睡觉,说声晚安;空气里没有一丝放松。
他随便找了一个电影看,看着看着睡着了。期间送餐人员来了,他胡乱吃了一点东西,继续睡觉。
他的意识渐渐清晰起来,脊背也有了一些力量。他往窗外看,是厚厚的云层,他默默注视着云层。想起一句话,偷得浮生半日闲。耳边,其他人也醒了,听到英文的窃窃私语。一个男孩在打游戏,声音有点大,但是他一点也不觉得烦。有些人起身走来走去,厕所那边已经排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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