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计就计,风云前夜。
钱府密室,烛火飘忽,映得墙上兽首浮雕的影子张牙舞爪。
林渊将那本沾着干涸血迹的兽皮笔记,随意丢在桌上。
钱万三的视线刚碰到那个扭曲的黑色天平符号,本就虚胖的身体猛地一抖,肥肉乱颤,两股颤颤,几乎要从椅子上滑下去。
“逆……逆命阁……”他嗓音嘶哑,像是被砂纸打磨过,几乎带上了哭腔。
“三天后,最后一批货,照常出发。”林渊的声音很平静,没有丝毫波澜。
钱万三豁然抬头,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滚落:“恩公!这、这不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吗?是去送死啊!”
“不。”林渊的指节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发出沉闷的笃笃声,“是去收网。”
他抬眼,目光落在钱万三惨白的脸上:“你不仅要送,还要大张旗鼓地送。护卫要请最贵的,马车要用最显眼的,要让整个坊市都知道,你钱万三倾家荡产,把全部身家都压在了这最后一批货上。”
“价钱呢?”钱万三下意识地问了一句,随即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光。
“价钱?”林渊嘴角扯出一个弧度,“要贵到让他们觉得,这块肉已经炖烂在锅里,不吃都对不起你花的本钱。”
钱万三呆呆地看着林渊,看着他那双毫无情绪的眼睛。恐惧依旧盘踞心头,但一缕疯狂的念头,却从这恐惧的缝隙里硬生生挤了出来。他狠狠一咬牙,松垮的肥肉似乎都紧实了几分,重重点头。
翌日,钱府大门敞开,一队气息彪悍的护卫簇拥着一位身穿天律司制式黑袍的青年,踏入府门。
青年面容冷峻,眼神锐利,腰间佩刀的刀柄上,雕着一尊金色的天平,样式比寻常律者的更加繁复威严。
当钱万三将他引荐给林渊时,空气似乎都滞涩了一瞬。
来人,竟然是赵寻。
赵寻的目光落在林渊身上,瞳孔几不可察地一缩。
他记得清清楚楚,不久之前,眼前这人还是个刚得到律痕,连自身气息都无法完美收束的无痕者。可现在,对方体内那股引气境巅峰的灵力波动,凝实圆融,虽极力内敛,却根本瞒不过他这种专精探查的律者。
这般进境速度,简直不似凡人。
屏退左右,密室内只余三人。
林渊没有一句废话,将逆命阁的推断、静音石的线索、将计就计的全部布置,言简意赅地和盘托出。
赵寻脸上的高傲褪去,第一次显露出凝重。他并非蠢人,瞬间便明白了此次任务的凶险程度远超预想。
“计划可行。”赵寻沉吟片刻,看向林渊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审视,“我坐镇主车,关键时刻,可为杀招。”
他停顿了一下,补充道:“你……随机应变。”
两人之间,一种无需言明的短暂默契就此形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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