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涩的海风卷着浪沫扑上岸礁,贺平宇赤脚踩在湿滑的礁石上,竹篓里零星几只海螺碰撞出清脆声响。十七岁的少年眯眼望向铅灰色天空,今日收获少得可怜,前夜的暴风雨把鱼群都赶去了深海。
“爹又要叹气了”他弯腰拾起一枚螺旋纹路的香螺,突然听见礁石缝隙里传来微弱的呻吟声。
贺平宇拨开丛生的海藻植物,惊得险些跌坐在地,一位身着海青色纱衣的女子蜷缩在石缝中,苍白的脸颊贴着潮湿的岩石,发间簪着的珍珠贝饰已碎裂大半。最奇异的是,女子耳后至脖颈覆盖着细密的青鳞,在阳光下泛着虹彩。
“姑娘?”贺平宇大着胆子触碰她的手腕,触感竟比海中的水母还要冰凉。女子突然睁眼,蓝珀色的竖瞳吓得少年倒退三步“嘭——”少年跌倒在地。
“莫怕”女子气若游丝地抓住少年的裤脚,指缝间隐约有淡蓝色荧光流动:“炼器宗”
话音未落,女子再度昏厥。贺平宇望着远处海平线上若隐若现的黑帆,一咬牙脱下粗布外衫裹住了女子,背着她抄近路跑回自家的渔屋。
老渔民贺翁看到儿子背回个半人半妖的怪物,烟杆子差点掉进灶膛里:“作孽哟,这是海里的精怪呐!”贺翁哭丧着干枯的脸。
“爹,她受伤了。”贺平宇固执地烧热盐水,学着母亲生前的方法为女子清理伤口。当擦到她后腰时,一块菱形的硬甲脱离皮肤掉了出来,甲壳上天然形成的纹路恰似如今的道家避水符咒。
女子昏睡三日才醒,期间贺平宇发现女子的伤口,渗出的血液喂蓝色,竟让误食毒藻的看家护院的狗儿起死回生。四日拂晓,女子倚着门框看少年修补渔网,网梭在少年手中如流光般穿梭,海风掀起女子新换的麻布衣裙。
“我叫汐,潮汐的汐。”她突然开口,那声音像潮水轻抚沙滩:“为何从不问我的来历?”
贺平宇将梭子打了个转:“你若想说,自然会说的。”他指着自己补歪的网眼苦笑:“就像我不会解释这个破洞是被鲷鱼鳍挂扯的。”
汐的唇角第一次扬起弧度。她指尖泛起蓝光轻轻划过渔网,那些歪斜的网眼竟神奇般修正如新。少年瞪大眼睛。却听见汐说:“我教你补网,你教我如何做人类可好?”
时间瞬息,末春的渔村多了个来历不明的哑女。汐学得很快,两个月就褪去了非人特征,只是,有时激动后,耳下鳞片会若隐若现。她总在满月夜消失整晚,回来时裙摆沾满发光浮游生物。贺平宇不问,汐也不提。
直到朔日的暴雨夜,炼器宗的黑色楼船突袭渔村。贺平宇撞开家门时,看见三个黑袍人将汐逼至到墙角,而为首人手中的铜鼎正疯狂吸收汐被迫现形的鲎甲。
“蓝血鲎祖!这次要是炼了你,到时候定能成不死仙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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