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这操蛋的一天
他们在狗的名字上发挥了最大的想象力。
赵程给出一堆植物名，从梅兰竹菊到枸杞当归黄芪，从民间俗称到官方大名。
赵茹雪则表示:“那不如叫胖黑吧，那大黑，泠，你看小黑怎么样？”
“你怎么总是抓着黑不放？那是它毛发，又不是肤色。”
“那大周怎么样，炊事班大周，也是一张黑脸，怎么也洗不白。”
“你少来，你家那只胖猫还叫白玉堂呢，它咋不叫胖洪？”
因为那只猫是白的啊，她又忽然想起了一念“那小毛了，听起来就像小猫似的。”
陆敏充分展示了文艺少年的日常，她家张爱玲，老舍什么都齐全了，她要宋泠随便挑一个。
就在这么一群人的参谋下，宋泠决定求同存异。就叫宋小汪吧，大了改名叫宋大汪，有了第二个就改名叫宋一汪。
“行啊，宋二。有了第二个，你还要改名啊。”
宋二才不管他们怎么想，宋二只给她的宋小汪喂着奶粉。
宋二很震惊这俩人居然没炸厨房，是她那摆设似的厨具还保留完整。这两人信誓旦旦跟宋二保证会烤一个绝对好吃的蛋糕。
然后蛋糕出炉的时候，所有人都震到了。从未见过如此……造型奇特的蛋糕啊，它看上去酷似一块巨大的，蜂窝煤。
“宋泠别吃，我还是现在去给你买一个吧。”
赵茹雪垂头丧气，全然没有刚才的神气。
宋二打算出言安慰，然后门铃响了。
宋泠就去开，是温时事。
她那名义上的未婚夫。
宋泠很不喜欢人家，原因有好几个。一来温时事此人，不是爷爷奶奶，也不是外公外婆带大的，更不是爸爸妈妈带大的。他居然是后妈带大的，宋泠很害怕继母继父这样的存在。她对后爸最初的印象就是宋总，亲的都这样了，那后的得有多恐怖啊，那后的带大的得有多阴险啊。
由于家庭的局限性，宋清没法纠正宋二。
二来温时事由后妈带大，是因为他的直系亲属都死绝了。宋二在深表同情的同时，很害怕这人克妻什么的。
第三点，这人篮球足球都很好。宋二绝对算不上体育很好的孩子。她身体甚至有点差，医生明文告诫过不能剧烈运动的。所以这人有一种酸葡萄的心理，她嫉妒人家体育好的，她的朋友里没有一个体育好的。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这都什么时候了。妇女婚姻都解放多少年了，她还要听从父母之命。她对父母的不满顺手迁怒到温时事身上去了。
宋清觉得他妹迁怒得很没有道理，然后就被宋泠给反问住了。
“他有你好看吗？”
“其实也差不了多少，”
“哼，那就是没了。他会像你这样对我吗？”
“人家对你毫无义务可言，如果你没有那么对他，那你凭什么要求他这么对你？”
“那就是没了，那我为什么不去找你，或是找我喜欢的人。”
宋清当时没争出个结果来，自此以后见到温时事分外热情。
宋泠还找他隐晦地表达过:“其实婚约上没规定是男是女。”
气得宋清把宋泠大骂一顿。
当然打脸不打笑脸人，更何况人家是来送礼物的:“我妈妈烤了个蛋糕叫我送来。”这真是雪中送炭啊。
“你要不要进来喝杯呃，冰可乐？”
“好啊，”于是乎，这人就挤了进来。
那个蛋糕烤得很漂亮，一层是一层的，该什么颜色什么颜色，他们一群人追着宋二抹奶油。
宋泠以为他坐一会就走，没想到都两会了还不走。他看向宋清:
“我妈有事，家里就我一人。我能在这吃吗？”
这是我家，你看我哥干嘛！
今天宋泠心情好，勉为其难同意了。如果心情不好，那就是宋清替她同意了。
当然，真的算是薄待了。
没办法，宋泠家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俩箱方便面来充当长寿面。
她吃方便面是一点都不含糊的，先把面都过一遍开水，放一个碗里。另一个碗里放酱料包，宋泠找到几个鹌鹑卤蛋，也放进去了，然后再浇开水，放面条。
她甚至还切了一把随缘葱，葱是从楼下宋清家拿的。
她认认真真吃完了一碗方便面，整个人顺坦得不得了。
赵程吃得很快:“泠的泡面倒煮得好，”
那是，这和烧开水一起并称为她的两大拿手菜。
赵程拉着她去露台消食。露台有玻璃棚的，今天出了难得的太阳。
宋泠窝在躺椅上，抱着宋小汪，恨不得这样躺到天荒地老。
赵程坐她旁边，两个人都没说话。这注定是一个很适合回忆往事的午后。
赵程突然想起他刚刚遇到宋泠时，那时候他刚上幼儿园，和宋泠是同学。
那个幼儿园特别好，每年的竞争压力极大。赵程面试前，家里是教过不少的。
他傻傻按家里的意思做了，然后他就被迫离开了妈妈。
他哭了一天，宋泠当时就看着他哭，她一滴泪都没流。宋泠很努力地哄他，她就没见过这种小朋友，她一会儿问赵程喝不喝水，一会儿问赵程玩不玩游戏。
赵程真正安静下来，好像是宋泠问了他一句什么。赵茹雪和她打得火热，尽管赵茹雪比他晚来了两天。他那时候心里那叫一个不舒服，明明是他先来的。
陆敏是大班才转来的，她那时候看过很多绘本，属于小萝卜头里的知识分子。
他们从小到大都是一个学校的，由于她们没有分离过，所以不知道这一点有多难得。宋泠每个假期都要在他家待，和赵茹雪住一个房间。
宋泠喜欢赵程和赵茹雪，所以喜欢赵家父母。宋泠喜欢赵家父母，所以又喜欢赵程和赵茹雪，这完美形成了一个良性循环。
但是宋泠很不喜欢程文，赵程家有一点复杂，或者说很复杂。跟程文比起来，她觉得温时事都算个大好人。
赵程和赵茹雪都是随母姓，程先生之前还有过一段婚姻，那段婚姻给他留下了一个女儿，一个比她们大将近两岁的女儿。
宋泠她们上学早，流行早读书。最典型的是陆敏，她比标准上学年龄小了快两岁，所以她只上了一年幼儿园。
程先生从某种程度上是靠后一段婚姻翻身的，程文之前一直在老家，由程奶奶带。赵茹雪以前悄悄告诉过宋泠，那是个特别重男轻女的老太太，格外偏心赵程一点，明明她和赵程也是一母同胎的姐弟，程奶奶还带着赵程他几个堂哥。
老家的教育条件和意识都有限，所以程文和她们一届。
等到程先生结了婚，程文就从老家接来。那个时候赵阿姨已经怀上孩子了，她天生体质问题，极其难受孕，赵程他们是很早的试管婴儿。
赵阿姨是一个中规中矩的后妈，她一辈子无法把别人女儿当自己女儿。她对程文谈不上坏，也谈不上多好。
宋泠，赵程再加一个赵茹雪，他们三能大闹天宫，她们在不做好事方面的天分令人叹为观止。她们一般采取团队化行动，分工明确。
然后，就被程文吼了一遍，陆敏都没有那么对她们发脾气。
犯罪团体从此绕着程文走，但是躲不过啊。
她们一伙人去赵程家看电影，宋清也在，她家有家庭影院。
宋泠觉得那个女主肯定是个好的，她看上去那么蠢。陆敏看过原著，压根不是那么样子，宋泠一直在她耳边喋喋不休，不知道哪来这么多话。
她猛的一回头，“泠啊，赌不赌？”要是不赌的话，能不能闭嘴。
“赌，当然赌，就赌那女主是个好人，赌一杯奶茶。”
“泠啊，我不想坑你，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我才不后悔，去你的吧。到底赌不赌？”
事实证明，不要轻易得罪知识分子。宋泠输得一塌糊涂，她是个豁达的人，大方认账。
宋清也在，要是宋泠反悔的话，他能大义灭亲，压着宋泠认。
都要买了，那就一人一杯呗。宋泠给那伙人都买了，她熟知她们的喜好。
当时程文也在场，能怎样，直接忽略她吗？程叔叔对宋泠挺好的，每次宋泠来都给她做小松饼吃。宋泠努力装出个体面样，给程文买了一杯销量最高的。
然后，她去谢谢宋清了，她明明知道是宋泠买的，耳朵那么灵，平时天天去告状，现在就天真无邪懵懂无知了。
而且，她话里话外都是，谢谢你给我买了我最喜欢的奶茶，你怎么知道我最喜欢这个啊，她们平时都不和我玩，你怎么知道的啊？
宋泠深恨自己手贱，干嘛要多事呢。她尴尬点就尴尬点嘛，管宋泠屁事。
宋清回去时表扬她也没能安慰她。
她不去还有一个重要原因，赵程家近来有点不太平。
赵程和赵茹雪读得是吴楚附高，她们都是自己考上去的，赵阿姨之前报志愿时只给她们报了一个，考不上就出去打工吧。
赵程出成绩那会睡不着觉，凌晨三点给宋泠打电话，说他刚刚做了个噩梦，梦到他没考上，去学砖红色正方体空间转移技术了。现在不敢继续睡，给宋泠打电话求安慰。
他分数都不敢自己查，委托宋泠替他查。那天有消息说，凌晨五点出成绩。他九点多才敢给宋泠打个电话，结果宋泠还没起床，她鞋都没穿就去查了，她先查赵程的，鼠标点下去时，宋泠的手都有点颤抖。
她被带得紧张了，她抻了抻赵程。
“你查到了吗，我多少分？”
“你猜？”
“我考上了。”这不是个疑问句，这是个陈述句。
“你怎么知道的？自己偷偷查的啊？”
“我猜到的，是你告诉我的。”
赵阿姨理应骄傲，她的儿女都考上了，但是她的继女没考上。这传出去就是她只管自己孩子啊，她很是被闹心了一场。
程叔叔提出要把程文也送进去，赵阿姨不好明着反对，于是她只能不支持。她们姓赵的，都是穿一条裤子的。
赵程和赵茹雪都是这样的不支持态度。本来只是冷战，但是不要忘记我们的程文选手，她是一贯擅长扭曲是非的。
她大闹了好几场，这使我们的战局进入白热化。
宋泠突然问赵程:
“你们家现在怎么样？”
赵程用一个词总结了目前的状况，“鸡飞狗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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