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二章：凤凰蛋
叶妩扶着杜鹃，杜鹃因死时是一身喜服，便一直是这身装扮，叶妩替她梳顺了头发，没有金银首饰，便摘了花朵做成了花环给她戴上，此时她们站在一棵柳树下，柳树垂下了枝条，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帘子，替她们挡住了外面的视线，帘子里，四团光亮是萤火虫聚集而成的灯，为她们照亮了这一方天地。
杜鹃手里拿着一束花，是叶妩刚替她摘的，她手指拨弄了一下花瓣，花瓣上的露水滑落了下来打湿了她的指尖，她忍不住抬头看向叶妩：“凤翎真是这么说的吗？”
叶妩一笑，抓着她的手说道：“当然，不然我们做这些干什么？”
杜鹃却是心里有些异样，抬头朝着外面看去，透过柳枝的间隙，隐隐看到外面天光渐亮，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那里，似乎是查觉到了她的目光，朝着她看了过来。
“时辰到了。”叶妩扶着杜鹃，冲她一笑：“好了，新娘子，赶快笑一下，今天可是你的良辰吉日呢。”
柳枝自动分开，晨光微熹，天边泛起鱼肚，萤火虫飞散而出，如同消散的漫天星光。杜鹃看着那边一身红色喜服的凤翎，目光中的不安渐渐被喜悦和期待代替。
她踏出第一步，第二步，第三步、、、朝着她的少年而去。
千年前的那一天，和现在的这一刻似乎重叠了。
凤翎牵起了杜鹃的手，此时天边朝霞正艳，第一缕阳光照耀过来，正落在两人身上，给两人的身影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光。
“鹃儿，今天我们不拜天地。”凤翎看着她，本来苍白的脸在朝霞下，变得温暖了许多，看上去和千年前一样，没有任何变化，他目光中充满了爱怜：“我们只拜自己。”
伴随着朝阳升起，驱散黑暗，几道金光从天而降，落在了他们身边，正是仙界派来的天兵。
叶妩连忙看向身边的萧冽，萧冽却只是站在那里，但是双脚微动，掌心聚气，已经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
那几名天兵却只是站在那里，看着凤翎和杜鹃，并未有任何动作。
凤翎完全没有受到影响，见他如此，杜鹃微微一笑，随即点头：“好，都听你的，夫君。”
听到她叫出那两个字，凤翎表情微微一怔，垂下目光来，嘴角却是扬了起来：“终于是听到了。”
杜鹃一笑，眼中的泪珠却是滚落了下来。
“哭什么。”凤翎伸手抹去她脸上的泪珠：“今天这么好看，是我见过的，最美的样子了。”
杜鹃带着泪噗嗤一笑，轻轻拿手锤了一下他：“怎么，什么时候不美？”
凤翎抓住她的手，声音软了下来，笑着道：“什么时候都美，都美。”
天光大亮，日月交辉之间，晨光驱散最后一丝浊气，灵气聚集在山谷之中，万物复苏，凤翎眉间凤凰印记显现，一身红衣如同着火一般越发艳丽，赤金光芒在他周身若隐若现，凤凰灵气，恩泽万物，在他身边所有的生物都受到滋养，一时草木疯长，周围本还含苞的花朵竟相绽放，祥瑞之气从东方而来，飞鸟从四方聚集，盘旋在两人上方，如同有人指挥般，随着一声高亮的鸣叫，百鸟齐鸣，一声声悦耳的吟唱之下，凤翎牵起了杜鹃的手。
“我凤翎，愿以身为誓，娶杜鹃为妻，永生不变。”他眼神专注，目光中除了她，再无其它。
“我杜鹃，愿以身为誓，愿嫁与凤翎为妻，生死相随，永生不变。”杜鹃虽泪眼朦胧，脸上却尽是幸福，看着凤翎，同样眼中再无其它。
叶妩见那些天兵并无动作，凤翎好像也没有要在意的样子，稍安下心来，按照凤翎的要求，将手中两杯酒端了过去，送到他们面前。
凤翎端起手中的酒杯，与杜鹃手臂相交，看着眼前她身着喜服的样子，心中巨痛，但面上却没有露出一分，将酒杯送到了唇边，笑着仰头，一饮而尽。
两人放下手里的酒杯，凤翎伸手将杜鹃抱进了怀里，手臂带着隐忍的力道，她只有一魂，闻不到曾经的味道，只有她头顶的花环散发着清香，凤翎却是将脸埋在她的发丝之中，眼中的泪，没入了她的发，轻声道：“对不起。”
杜鹃听到了他的话，但却伸手环抱上他，手掌在他的背脊上轻轻地抚过：“没关系。”
似乎什么都没说，但是却似乎什么都不用说，一切在静默中都已知晓。
似乎过了许久，凤翎查觉到了什么，他放开杜鹃，在杜鹃笑意盈盈的脸上，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突然眼里的悲伤尽散，哈哈大笑了起来。
看到这样的凤翎，萧冽意识到什么，看向叶妩。
叶妩抚着杜鹃站了起来，直视他的目光，说道：“是我换了孟婆汤。”
萧冽眉头一皱：“你为什么、、、”
“她有权利知道一切。”叶妩看着眼前的一双壁人，声音平而坚定：“这是他们两个人的事。你们是神仙也好，妖怪也罢，我们虽是凡人，但我们也是人，既然是两个人的事，就不要一个人来做决定。”叶妩看着萧冽，轻轻一笑。
当晚，叶妩看着手里，凤翎从冥界找孟婆要来的孟婆汤，再看向那边正看着花环笑着的杜鹃，最终还是将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
凤翎想和她完成他们千年前未完成的一拜，但是杜鹃也有权利知道一切。
萧冽看着叶妩，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女子有些不一样，之前，因她一直谨小慎微，他似乎把这种生存的本能当成了懦弱，似乎是他小瞧了她。
一切美好突然被一声惊雷打破，本晴空万里的空中突然隐隐有乌云聚集，一道细小的闪电从天边闪现，带着无言的威压而来。
凤翎查觉到了，却没有在意，只是看着杜鹃，满心满眼，再无其它。
一阵闷雷从天边传来，带着无尽的威压，似乎在催促着什么。
此时再也不能无视了，凤翎牵着杜鹃的手，转头看向天边，一片祥瑞之下，天边极为不和谐的一片雷云聚集而来。
“鹃儿，你怕吗？”凤翎说道。
杜鹃却无一丝惧意：“不怕，跟你在一起，什么都不怕。”
凤翎再无顾忌，背后一双巨大的羽翼突然展开，赤金光芒带着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凤凰真身显现，伴随着一阵耀眼夺目的赤金火焰，冲向了空中，巨大的身躯在叶妩和萧冽头顶盘旋，一声悲鸣响彻九宵。赤金色光芒的火焰冲向梧桐，所有的鸟儿已经提前被他驱赶，此时大树寂静，只有那栋空空如也树屋还在其中，随着凤凰靠近，梧桐瞬间被火焰瞬间点燃，凤凰绕着那棵梧桐飞了几圈，最终一头冲进了火中。
“凤翎、、、”叶妩忍不住惊呼出声。
巨大的火焰吞噬了整棵梧桐，波及周围，连众天兵都纷纷退开。
杜鹃冲着叶妩一笑，眼中满是感激，凤凰重生之火哪怕是神是仙都要退让，更何况此时还是凤凰涅槃的时刻，此时火势涛涛，已经波及到这边，一阵阵热浪席卷而来，萧冽打开结界想护住他们。但是杜鹃却是突然松开了叶妩的手，转身便一脸绝决地飞身朝着火焰扑了过去。
“杜鹃！”叶妩伸手去抓，却没有抓到她，眼睁睁地看着她的身影被火焰吞噬。
萧冽也飞身而去，却被凤凰赤火逼退了回来。
熊熊大火似乎要吞噬周围的一切，不少草木都被波及纷纷逃开，突然一道金色的光芒从大火中飞出，冲向九宵，众天兵都是一凛，手中的兵器纷纷护在了胸前，但是光芒很快散去，只剩下大火还在燃烧。
凤凰重生之火，普通的雨水是无法浇灭的，任何污秽之物若是有靠近，必定会被烧成灰烬，再无轮回，不知过了多久，火势渐小，突然有个身影却是在火中慢慢显现出来。
“杜鹃？！”叶妩看清了那道身影，惊讶叫出声来。
杜鹃站在火中，双手护在胸口，身上却是无一丝损坏，连发丝都只是因火中灵气而飘动，却没有让她受到一点伤害，她脖子上，星星点点的银色光芒闪烁着。
萧冽说道：“凤凰泪，有了凤凰泪，可以不惧涅槃之火。”
听到了他们的声音，杜鹃抬起头来，看到了叶妩，此时她周身火焰渐熄，叶妩连忙快步跑到她身边。
萧冽走了过来，似是查觉到了什么，目光在她怀中扫过，低声只说了一个字：“走。”
“五公子。”那边一名天兵出声。
萧冽身形微微一顿，身体警戒了起来，朝着跨了一步，不着痕迹地挡住了杜鹃：“何事？”
那天兵看了一眼那边还在燃烧的大火，说道：“仙帝有令，凤凰涅槃，此女子便可入轮回，她、、、”
叶妩看向杜鹃，杜鹃却只是垂着眼，似乎没有听到这些话一般，静静地站在那里。
萧冽说道：“我带她去。”
“是，多谢五公子。”
众天兵还围着大火，似乎在等待着什么，萧冽伸手拉住叶妩，转身便消失在了原地。
几个再现身时，正是在凤翎和杜鹃的木屋中，叶妩连忙看向杜鹃，杜鹃此时却比之前看上去还要有生气得多，面色居然比之前还要红润。
萧冽探她的魂魄，却发现她此时三魂七魄已全，不再只是一缕孤魂，若是杜鹃只以一魂入轮回，来世必定有所缺损，应该是凤翎之前与仙帝做了什么交易。
她一直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此时见周围无人，这才将一直护在胸前的手松开，一颗手掌大小的蛋正被她护在怀中，似乎是被刚才的火焰烤过一般，洁白的壳上还有着红色的纹路。
“这是、、、”叶妩睁大了眼，伸手去摸，蛋上还留着火的温度，不烫手，却是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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