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四十六章：鲛人烩
“什么？”叶妩听他这么说，忍不住问道：“什么办法？”
凌王咬了咬牙，说道：“让她死心。”
叶妩明白了他的意思，只是想到滟看凌王时的神情，爱慕和害羞中夹杂崇拜和依恋，在那样一张绝美的脸上，很难让人拒绝。
而且，真有那么容易吗？
“当初，是因为父皇昭我回京，我带着滟一起回了紫京城，她才会、、、”凌王说着，眼中的痛苦之色再也无法掩盖：“因我而死。”
听到他的话，叶妩神情一震，虽然萧冽说出来时，她便已经知道了，但是从凌王口中亲口说出，再想到滟那张绝美而单纯的小脸，一时间心中酸涩。
“所以你在海边才会对她那么说。”叶妩说道：“说你已有婚约。”
凌王默认了这个答案，就在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萧冽却是开了口：“没有用。”
叶妩和凌王同时看向他，萧冽平静地说道：“你难道没有感觉到什么吗？”
凌王想了一想，才说道：“你是指什么？”
萧冽说道：“你吃过鲛人肉，而且还是她的肉，刚才在海边的时候，你一点感觉也没有？”
凌王低头看向自己的怀里，伸手从怀中掏出那三颗鲛珠，看着鲛珠上流转的光华，说道：“是它带给我的感觉。”
萧列冷哼一声，说道：“不用再自欺欺人了，我只想告诉你，你能感觉到了，她自然也能，所以，你觉得你能瞒得过她？”
凌王反驳道：“这是三年前，这个时候我还没有、、、”
说到这里他顿住了，这里是三年前，但是他是从三年后回来的，刚才在海边时，那种心痛的感觉不止是他自己，当滟跳回海中后，他亦能感觉到有一双眼睛还注视着他，直到他们三人都离开，他安全，那种惦念的感觉才消失。
那他在海边对她说的那一番话，她是知道的。
“出来吧。”萧冽突然对着门外说道。
几人目光看去，就见一个身影突然出现在了门口，一身冰蓝色的斗篷，如海藻般的发，还有那张精致而绝美的小脸。
滟看着凌王，眼中有激动之色，但是仍然是先朝萧冽行了一礼：“多谢、、、”
萧冽目光一凛，滟立刻便住了嘴，改口道：“多谢五公子。”
叶妩看向萧冽，萧冽只是站起身，说道：“跟我来。”
两人将屋中的时间交给了凌王和滟，坐在了院中的石桌边，正看到阿棋端着东西过来，看见他们，惊讶地问道：“两位怎么在这里？”
叶妩看他手中正端着吃食，连忙让他放到了石桌上，说道：“凌王殿下有些事要自己处理一下，让我们在这里等他，你把东西就放在这里吧，一会儿他如果需要什么，再叫你便是了。”
阿棋看看屋内，想着这是在城卫府中，也不会有什么事，将东西放下便离开了。
叶妩看着上面的吃食，虽不说多精致，因着刚做出来，倒还是很诱人的，便拿起了筷子，夹了一片牛肉放进嘴里。
这厨子倒是不讲究，这牛肉用卤水卤过之后，应该是已经放了超过一天，此时直接用蒸笼蒸热之后便端了上来，咸香味十足，却是少了些鲜味，若不求精细讲究，吃到嘴里倒也是不错。
叶妩吃完两片，看向萧冽：“你不吃吗？”
萧冽瞥了一眼桌上那几道菜，一脸的嫌弃：“不堪入口。”
这四个字，直接让叶妩的胃口都打了一半的折，但是想想，能让这位上古神兽有好评价的东西，这世间六界，怕是也找不出几样来，她一个小小凡人，吃的这些东西，不入他眼也很正常。
他不吃，她就多吃点呗。
这么想着，心情好多了，感觉嘴里的肉都又香了几分。
那边的萧冽此时却是面露一丝古怪，但是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叶妩吃得了八分饱才入下筷子，再看天时，此时已经是子时了，四周除了偶尔能听到的巡防换防的声音以外，没有其它声音。
“吱哑——”那边屋中，门被打开，滟从里面走了出来，叶妩一见，立刻便站了起来。
滟走到他们面前，一双眼睛如同刚从海水里打捞上来的黑珍珠，带着湿漉漉的水光，眼角微红，楚楚可怜的样子看得叶妩都想抱一抱，安慰一下她。
“你没事吧。”叶妩忍不住伸手扶上了她的肩膀，碰到她的时候，感觉自己似乎摸到的不是衣裳，而是摸到了一片流动的水，手指忍不住在那冰蓝色的衣裳上又摩挲了一下。
滟冲她一笑，轻声说道：“我没事。”说着，看向屋内，肩膀轻轻地颤抖了一下，才说道：“他睡着了。”
叶妩想了一想，看着她安静的面容，才明白她的意思，她不想他看到她离开，心中心疼她的懂事，安慰道：“凌王殿下只是想保护你。”
滟闻言低下头去，叶妩看到她浅色的睫毛轻轻地在颤抖着，就像一只受到惊吓的蝴蝶颤抖着的翅膀，任何人看了，都要心生心怜爱。
萧冽却是无动于衷，只说道：“时辰差不多了。”
叶妩明白他的意思，他们回来的时间已经很久了，差不多到回去的时候了。
这时，滟抬起小脸来，一双眼在月光下晶莹如同最上等的琉璃，眼神清澈而坚定：“如果我注定要为他而死，那我愿意。”
说着，她突然伸出手抓住了自己的一缕头发，一道透明的光闪过，一缕黑发已经落在了她的手中，手指轻绕，打了个结，递到了叶妩的面前。
叶妩指了指自己，示意是给我的吗？见滟点了点头，叶妩才拿了过来，不知她是何意。
滟见她收下了，再看向萧冽，食指与中指并拢，点在自己的眉心，以鲛人族最尊敬的方式郑重地朝他行了一礼：“饕餮大人，谢谢您的指点。”
就在她说完这句话时，叶妩感觉自己手中的头发似乎有什么变化，她低头看去，却见那本来乌黑的发丝在一顺间变得银白如雪，黑夜中似乎吸收了月的光华，银光流转。再抬头时，已不见了滟的身影，而周围也不在是涸城城卫府的院子，而是变成了灯火通明的雕玉阁。
这是，回来了？
叶妩转身，正撞到了萧冽身上，撞得她鼻子一痛，手臂被人抓住，借着力站稳了再看去，就看到凌王正摇摇晃晃地从案几上站起来。
他眼神有些茫然，像是喝醉了酒又像是大梦未醒一般，站定了身子半晌，似乎才慢慢回过神来，朝四周打量着，看到叶妩时，眼神才渐渐清醒过来。
“叶姑娘。”他有些不确定，再次看向了周围，似乎想确定什么，直到目光从每个人脸上都划过之后，他身子摇晃了一下，才再次开口：“回来了。”
失落和绝望交织在一起，声音轻到仿佛只是一声叹息。
叶妩心有不忍，但是低看到看手里的东西时，眼神却定住了。
她手中握着一缕银白的发，不同于衰老之后的白发，这银发在烛光下似乎自带光芒。叶妩的手指在发丝间摩挲了一下，一股异样的感觉涌上心头，仿佛有人在说什么。
“这是、、、鲛人之发？”顾屿走了过来，看着叶妩手里的发丝，不住地摇头：“这可是千金不换的宝物啊。”
凌王也看到了她手里的东西，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了她的面前，看着她手里的发丝，伸了伸手，但却似乎不敢碰一般，又放下了手去。
顾屿仔细看了一下，眼中流露出惋惜的神色来：“可惜可惜。”
叶妩不懂，问道：“可惜什么？”
顾屿拿扇子挑起了一搂发丝，看了一会儿，说道：“可惜发已白，鲛人已死。”
叶妩拿着头发的手一紧，虽然她已经知道了，但是再说出来，想到滟，她还是忍不住地惋惜。
就在此时，萧冽突然身子一侧，手臂一揽，叶妩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已经挡在了她面前，将她护在了身后。
厅堂中烛火一晃，一个冰蓝色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厅中。
“滟！”一声悲恸的叫声传来，叶妩感觉自己的手被一个冰冷的手抓在了手中。手中的发丝随之被人抽了去。
等她回过神来时，便看到潋双手捧着那缕银白的发丝，跪在地上，一颗颗的鲛珠从滚落到地上，在烛光中光芒越盛，却更显悲伤。
萧冽在他进来时，便查觉到了是他，便也没有出手，潋捧着滟的那缕发丝，感受着上面滟的气息，鲛人之间本就有感应，而他们一母同胞，一起长大，这其中的牵绊更甚，从那缕发丝上，他甚至可以感觉到滟在割发时的感受。
没有人去捡那些光彩压目的鲛珠，厅中除了潋压抑的哭声外，没有任何声音。
就在叶妩想着要不要去安慰一下潋时，潋突然从地上站起了身，他手里紧握着滟的发丝，目光如剑般看向凌王，眼中如同被冰雪覆盖下的海面，冰冷刺骨。
“是你，是你害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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