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四十八章：鲛人烩
潋看着滟，轻轻地笑了一下，说道：“这个傻丫头，她生在黑暗，却爱上了光，她想要生活在阳光之下。母亲知道后，给了我鲛人锦，让我带她回去，而等我找到她时，她已经上了岸，她的尾化作凡人的双脚，在凡间，在阳光下、、、那么开心。”
鲛人族族规严厉，滟回到海底之后，依旧每日向往着岸上的生活，她说，脚踩上沙砾上好痒，岸上有花，花儿是有香味的，而阳光照在皮肤上的时候，那么暖，连最柔软的鲛人锦，也比不上那种感觉。
“后来，她一次次地偷偷去看，直到有一天，她告诉我，她要到岸上去生活，她要跟一个人走。”潋说到这里，看向凌王，眼中神色复杂，恨，却又似乎恨不起来。
凌王却是悔的，曾经他多么自信自己可以保护她，那么自负地带着她到了紫京城，一切的悲剧，都是因他而起！
“对不起。”
潋伸手抚上滟银白的发丝，看着她冰冷而透明的脸，似乎一碰就会碎。他与她一脉相连，当时他虽在海底，但是胸膛中突然传来的巨痛让他几乎立刻意识到有事发生，如果当时他能抛下一切来找她，是不是还有机会救她呢？
“所有的一切都因我而起，如果你要为滟报仇，我绝不反抗。”凌王说道。
潋抬起头，却没有看凌王，而是目光看向头顶的琉璃顶，透过水流照进来的光，没有了炙热只有温暖，他说道：“以鲛人锦为幕，掩盖滟的气息，难怪我当时没有找到她。”
闻言叶妩抬头，却只看到琉璃顶，一片布料也没看到。
潋伸出手，一阵微风拂过，感觉有什么东西落了下来，接着，潋的手上便多了一件东西，是一件与他身上一样的斗篷。
“鲛人锦果然名不虚传。”顾屿看着他手里的东西，称赞道。
潋弯腰，将鲛人锦盖在了滟的身上，说道：“大人放心，答应大人的事情，必然会做到，但是请大人容我一点时间。”
说着，他直起身体，看向对面的凌王，眼神瞬间便得凌利起来：“滟为你而来，既然她死了，你便也随她去吧！”
话音未落，他周身的空气中几乎瞬间便凝结出无数细小的冰锥，叶妩一看便知道他的用意，而凌王却是一点反抗的意思都没有，就在冰锥射向凌王的瞬间，叶妩想也没想便冲了上去：“不行！”
潋再收手已经来不急，叶妩扑过去的瞬间也已经害怕地闭上了眼睛。
但是冰锥并没有落到她的身上，叶妩小心地睁开眼，看到萧冽熟悉的背影，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对自己的反应也有些诧异了。
不是诧异为凌王挡刀，而是当时她没时间对萧冽说什么，但是却在心底已经认定他一定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做，一定会救自己。
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如此信任他了？
潋见萧冽出手了，只能收了法力。
凌王被叶妩挡在身后，这时却伸手按上了她的肩：“叶姑娘。”
叶妩转身，看着凌王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说道：“我救你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滟。”
凌王有些诧异，但是随即却是摇了摇头：“多谢叶姑娘，但是她是因为我才会变成如今这样，我还她一条命，也是应该。”
叶妩想到当时滟站在她面前时，一脸的坦然与坚定，说道：“她既然为你而死，那你把她这条命当什么？”心中正遗憾之时，突然想到了滟给她的那一缕头发，她当时这么做，一定是有原因的。
“头发。”叶妩连忙对顾屿问道：“鲛人的头发有什么用处？”
顾屿微微想了一想，却没想到相关的。
萧冽这时却对着潋说道：“你知道。”
潋嘴唇微抿，似乎有些不想回答，但是萧冽和顾屿在这里，他又不能不答，说道：“鲛人之发，可以看到她生前的记忆。”
叶妩一听，连忙说道：“那滟一定是想让我们知道什么，才会给我她的头发。”
潋没有动，滟已经死了，他不想再经历一次那种痛苦，更不想让其它人去探看她的记忆。
叶妩看他的表情，便知道他在想什么，她走上前去，站在了潋的面前：“你难道不想知道她还有什么心愿未了吗？”
潋一怔，但是立刻说道：“我会帮她完成的。”
叶妩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我相信你愿意为她做任何事，但是她既然选择把头发交给我，自然是有她的用意，难道你不想知道吗？”
潋看着叶妩，眼中挣扎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将那缕头发拿了出来，看着那缕断发，潋闭了闭眼，伸手将一只手指咬破，一滴鲜红的血夜滴在了那缕头发上，却在一瞬间被吸收了进去，看得叶妩一愣。
周围环境突然变了，他们站在了院子中间，而不是池塘下。
阳光温暖，微风不燥，池塘里的水缓缓地流动着，周围种满了各色的花，开得正盛，而池塘边的果树上结满了果子，将枝桠都压得弯了下来，只是绿油油地还未成熟，一个少女躺在池塘边的大石头上，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些果子。
看了半晌，她的目光左看看右看看，周围没有人，院子里只有她一人，小嘴微抿，轻笑了一下，少女从石头上起身，轻轻一跃，伸手便从枝桠上摘到了一个果子。她拿在手里打量了半天，张口便咬了下去。
“呸，呸呸！”
少女将嘴里的果肉都吐了出来，酸得整个小脸都皱成了一团。
“不听我的话吧。”
听到声音，少女顾不得酸，连忙将手里的果子扔进了池塘里，看向声音来处。
凌王摇头头走进潋滟园，一脸的宠溺和无奈，而他眼中的少女，正是滟。
滟见偷吃被发现了，干脆也不藏了，嘟起了嘴不满地说道：“太难吃了，你说他们见了阳光会变甜，这都晒了一天了，怎么还是酸。”
凌王听了她的话，无奈地说道：“春生秋收，从酸变甜要好几个月，这才一天，哪里那么快成熟呢。”
滟抬头看向那满枝桠的绿色果子，眼里充满了期待和迫不急待：“可是我想快点吃到它们啊，甜甜的最好吃。”
凌王走到池塘边，滟见他过来了，开心地从石头上一跃而起，直接便跳到了凌王身上，凌王只能伸手接住她。
“说了，在岸上，不可以这样。”凌王嘴上说着不许，可是手臂却是稳稳地拖着她，免得她掉下去。
滟笑嘻嘻地用胳膊圈着凌王的脖子，撒娇道：“这里又没有其它人，岸上哪里都好，就是规矩太多，喜欢就是要亲近才叫喜欢呀。”
凌王无奈，但是嘴角的笑意却止不住，他抱着她在池塘边坐下，说道：“实在想吃，我让人去买一些成熟的果子来，就不会酸了。”
滟开心地点头，双脚一撩，身子一转便滑入了池塘里，不一会儿，一张清丽绝美的小脸便从水中露了出来，水珠从她的睫毛上滚落下来，如同一颗颗晶莹的泪珠，她轻甩尾巴，一道小小的水花便扑到了凌王的身上，凌王也没躲，任那水花打湿了衣裳。只是宠溺地看着在水中嬉戏滟。滟在水中转了个身，潜入了水底，很快又游了回来，一张湿漉漉的小脸趴在了凌王的腿上，伸手摘了一片花瓣放进了小嘴里，仰着头看他：“滇，岸上真好。”
凌王伸手替她将挡住眼睛的发丝撩开，看她眯着眼睛享受阳光的样子，他也是无比的愉悦。
“今晚有灯会，我带你一起去。”凌王柔声道。
滟一下子抬起头来，兴奋地尾巴都在水里不停地摆动，溅起来的水花将周围都打湿了一片，眼神亮得如同星星：“灯会？我听说过，今天吗？”
凌王点头。
滟兴奋地在水里转了个圈，从水中一跃而出，落到地上面，身上的水花已化作一件水蓝色绣兰草的凡间襦裙，散着头发，一双莹白如玉的小脚踩在花丛间，兴奋地朝凌王跳过去。
她已经可以走得很好了，但是凡间女子的矜持步态总是会忘，特别是兴奋之时，就如同一只看到食物的幼兽，靠着本能在动作。
“地上凉，不可没有鞋！”凌王微微皱眉，见她朝他跳过来，干脆手一伸，直接将她抱了起来。
滟在他的怀里，两只莹白的小脚兴奋地踢来踢去，就像在水中时她的尾一样，不满地说：“你们凡人就是很奇怪，脚就需要两只，两只脚就已经够了，还要再套上袜，鞋，这么多东西，难道不会嫌闷吗？”
凌王抱着她，朝着屋内走去，将她放到了床榻之上坐下，找来了鞋袜亲自替她穿上，耐心地说道：“女子之足，非夫君不可窥视。”
滟不懂，见他给他穿鞋，故意晃荡着脚不配合：“不懂不懂，套了那么多东西，你就感受不到了，太浪费神赐予你们的天赋了。”
凌王任她闹，也没有再给她穿鞋，这院子，没有他的允许，没人可以进来，她若不喜欢，倒也无妨。
滟甩开了脚上刚套上的袜，从榻上跳了下来，赤着脚踩在地砖上，冰凉的触感贴着皮肤，让她不由自主地蜷缩起了脚趾头，但阳光晒在皮肤上又是那么温暖，这种真实又奇特的感觉是水里完全给不了的，她不由自主地踩着地砖，在阳光里转着圈，看着周围的一切，惬意而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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