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杀戮
“我知道你为此做出的努力。我愿意去试试。”笑容在乐凰的嘴角一点一点晕开，映照在慕尘眼中，是那么难得一见，那么弥足珍贵。
他已经数不清多少个日夜没有见到过乐凰，更不用想她对他笑这么奢侈的事了。那个时候，就算让他见乐凰一眼，他都要兴奋上一整天。
而如今，他终于盼来了她，盼来了她的笑，盼来了她的回归。
“这里基本已经差不多了。但凡来的妖怪，都被我们消灭了。”慕尘道：“咱们可以回逍遥派了。”
虽然这句话是对乐凰说的，但是其余的师兄们都欢呼起来。
“胜利了！”
“班师回朝！回家喽！”
乐凰瞧着欢呼雀跃的师兄们，嘴角又不期然染上一抹笑意。
夜雪重总说人是虚伪而奸诈的，若是他看到这一幕，看到他们真实的这一面，不知会有什么反应。
哎……算了……夜雪重肯定不会看到这一面，因为他看到人会直接杀死，哪儿会有这种闲工夫去感受他们的感受。
“走喽~”随着萧意的一句话，一行小队动用轻功，飞快回到了逍遥派。
夜已深，黑暗的伸手不见五指，就算苍穹之上有着点点的星光，也丝毫改变不了夜的浓郁。
刚到大门，一行人就感受到了不对劲。逍遥派大门口没有一丝光亮，如同一座许久没人前来的荒宅。周围寂静地只能听到他们自己的呼吸声。
这时，一行的几个人点燃了火折子，才堪堪把四周照亮。
抬首间，逍遥派的牌匾歪歪斜斜地挂在大门上，似乎被人动过一样，摇摇欲坠。而牌匾两旁的灯笼早已熄灭，虽然仍然挂在原处，但如同耷拉下来的头的枯草，苟延残喘。整个逍遥派如同地狱一般。
发生什么事了……
乐凰心里一惊，就算夜深，逍遥派也不是这个样子的。
至少……大门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可能有异！”慕尘紧盯着牌匾，率先大步跑了进去。而后，一群师兄，浩浩汤汤一百多人都跟着他也跑了进去。
“还愣着干嘛？走啊！”萧意一把拽过乐凰，随着人流跟了进去。
漆黑的夜，什么都看不见，就连月亮，不知怎么，今晚也不想露面，仿佛出来，就会看到什么不想看到的东西一样。
微风吹拂，在浓郁的夜里，一股浓浓的血腥味随着空气缓缓流动到他们的鼻尖。
乐凰蹙着眉，赶紧用手捂住了鼻子。
好刺鼻……比刚才战场上的味道还要呛……
此时，有些师兄几乎忍不住咳嗽和干呕起来。
乐凰强忍着不适，在师兄弟们中间穿梭，终于挤到了慕尘身边。
只见他举着火折子，眼睛呆愣愣地看向火折子照亮的地方，一动不动地站着，仿佛被一瞬间抽走了灵魂，变成了一个木头人。
“慕尘……”乐凰拽着他的衣袖，轻声叫了一下，可他仍旧痴痴站着，没有任何反应。
他这是……
疑惑间，乐凰顺着慕尘的视线移动，在火折子照亮的那一圈，看到了一个面目狰狞的尸体。它双目暴突，死死地盯着乐凰，仿佛要杀了她一样，脸上、身上布满了血红的抓痕，细细看来，没有一处皮肤是完整无缺的。
乐凰浑身颤抖，当即后退了几步，脑子一瞬间变成空白。
“乐凰……”萧意略带关切地探寻让乐凰从震惊之余，恢复了些许思绪。
这衣服，明显是逍遥派的弟子，他为什么会死在这儿？别人呢？
“啊！”一声尖叫划破了漆黑的夜。
慕尘像恢复了灵魂一般，在尖叫的一瞬间就来到了那个师弟的身旁。
举起火折子，同样一个恐怖恶心的尸体赫然出现在眼前。
他深深呼出一口气，简直要把自己胸腔里的气都压出来一样，紧紧闭上眼，他死死攥着拳头，酝酿了很久很久……
乐凰借由众人的点点光亮凝视着他的背影，尽管他在强忍着，但她仍能感觉到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死得都是自家兄弟，他就算悲伤和难过，也不能在师弟们的面前表现出来。因为他是大师兄，是逍遥派未来的掌门。在这个关键时刻，谁都可以怯懦，只有他不可以！
所以，他只能选择压抑自己，却忘记了他还只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孩子，更是个拥有悲伤能力的凡人。
眼眶在湿润，乐凰眸中氤氲，渐渐模糊了视线。就算是这样，她仍旧能看到慕尘的后背挺得笔直。
心好痛……
慕尘……若是可以，我倒希望你歇一歇……再继续……
“师父！”尖叫声再次响起，敲击在了每个人心里。
慕尘蓦然回头，眼眸里现出深深的恐惧。这种恐惧是乐凰未曾见过的，仿佛从身体的深处爆发，在眸中迸现。
他三步并作两步地跑过去，见一位师弟一手举着火折子，另一只手似要抱起躺在地上的师父。
师父是安详的，不想其他尸体那般狰狞，只是胸口处落下了一个血红的手掌印。
他伫立在师父跟前，缓缓下蹲，用颤抖的手轻抚他的面颊，仿若抚摸珍宝一样。
将师父的头贴在自己胸前，慕尘蜷缩着抱紧了他。终于，成线的泪水滑了下来，此刻，他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将闷在心底的悲伤全都散发了出来。
他身体一抽一抽，抿着嘴，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这是他最后的坚持，也是妥协。
身后的师兄弟们也不约而同地默哀。
默哀着逝去的师父，默哀着逍遥派再不是那个逍遥派了……
突然，一声呜咽闯进了众人的耳朵，慕尘缓缓抬头，一行清泪的痕迹赫然留在脸上。
“救……”嘶哑的声音如同鬼魅。
有人还活着！众人听到立即兴奋起来。
有人活着就意味着能够多救一个人，更意味着这件事情的真相。
众人举着火折子，在满是尸体和血迹中循声寻觅。
有人不时的被残肢断腿绊倒，吓得魂不附体，但惊讶之后，定定心神，继续寻找。
乐凰也不例外，她在尸体上逡巡着，尽管血腥味依旧刺鼻，甚至能从鼻子直接穿透到胃中，但她仍然强忍着胃里的翻腾，终于，在一处废荒之处找到了那个呜咽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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