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遇见“水妖”

　　卫文臻告辞，留下翩翩身影，袁胤痛出一身冷汗，看着断臂，心中又恨又急，“他是何人？”怒问凌蕊。

　　凌蕊愣了半刻神，惆怅道：“自然是有能力杀你我的人，将军现在受了重伤，还是想办法治伤要紧。”

　　袁胤咬牙切齿道道：“断我手臂，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

　　凌蕊心中冷笑，袁家仇家甚多，卫文臻不过是受人指使的刺客，却是欺软怕硬，不敢去找那幕后作俑者。罢了，罢了，也知袁胤只是在自欺欺人，丧家之犬哪里还有复仇之力？

　　卫文臻回到袁术棺椁前，掀了黄帛巾，这帛巾丝滑如水，是上等布料，袁术至死也不知节度。

　　掀开棺盖，尸臭味冲鼻而入，还好蒙面布巾遮挡一层，卫文臻见惯了死尸，那堆恶心的，爬满尸虫的尸骸对他来说与一块死木无异。

　　“你干嘛！”惊魂未定的袁染沬见父亲棺木被打开，扔下吉儿，奋不顾身冲出来对卫文臻大叫，“不准碰我父亲。”

　　卫文臻毫不理会，快剑麻利的割下人头提出棺材，言泊玉见那黑皮人头上爬满恶心的绿虫，差点吐出隔夜饭，但还是护住吉儿，又贴心的蒙住袁染沬眼睛，这么恶心的东西可不适合小娃娃和小姑娘看见。

　　卫文臻淡定的把人头拿到江边清洗掉尸虫，从怀中掏出一个黑布囊装上，收紧系口黑绳放在脚旁，又蹲下身仔细的清洗双手和爱剑，不慌不忙，毫不在意他人目光。

　　袁染沬眼泪涓涓流淌出来，湿润了言泊玉因练剑而生满厚茧的掌心，“你别伤心，你父亲反正也死了···”言泊玉也知袁染沬身份，怜爱劝道。可话音未落，小腿狠狠挨了一脚，痛的他“嗷嗷”直叫。

　　袁染沬跑到卫文臻身后，眼泉鼓出晶莹泪珠也遮不住愤怒目光，“你这个无恶不赦的混蛋，把我父亲人头还我。”

　　卫文臻对袁染沬置若罔闻，自顾掏出一条巾帕擦拭湿手，不设防背后遭人暗算，被猛推一把跌入急湍的江水。

　　言泊玉赶到江边，又好气又好笑：“你这小姑娘，怎么把他推下去了？”

　　袁染沬俯身看着装人头的布囊，手却因恐惧呆滞片刻，终还是颤抖着把黑布囊提起，跑回棺材将人头放进去。她不能让父亲身首异处，在地府也不得安宁。

　　言泊玉见水中的卫文臻手脚乱打，在江面沉沉浮浮，连呛了几口江水，连“救命”也喊不出就被一波江浪推远，沉入江中不见人影。

　　“他不识水性，”言泊玉万万想不到这个身手不凡的卫兄居然不懂水性，管不了许多，纵身一跃跳入江中救人。袁染沬也傻了，此人虽可恶，死不足惜，但死在自己手上，良心不安。

　　天性善良的袁染沬从心底生出罪恶感，但要求救，这江畔边该死的人都死了，该逃的也逃干净了，哪里还有人可求救？

　　袁染沬奔至江边牵住也要往下跳的吉儿，吉儿拍着手道：“姐姐，跳水，我要跳水。”

　　袁染沬没心思同吉儿逗趣，担忧的望着波浪徐徐的江面，不知其中波涛暗涌，吞噬生灵，默默祈祷千万不要出人命，不然她这一生都会不安。

　　言泊玉在水下游了一圈，浑浊的江水中见卫文臻漂远，确定了方向，憋气到极限的言泊玉只能浮出水面深吸一口气，又忙打了个更深的猛子扎入江水。

　　水下言泊玉觉得不对，见到一团黑物正托着卫文臻往上游，那黑物像人一样生有四肢，但长着两只大脚蹼，硕大的眼睛鼓在外面，后背鼓鼓的背着个什么东西，嘴里吐出一根吓人的管子，这是什么东西？

　　言泊玉第一反应是遇到了水妖，吓得六神无主，想近前救人又不敢，一个人逃走又不义，两端为难。

　　但事情好像没他想象中的那么坏，“水妖”将已窒息昏迷的卫文臻带出了水面，言泊玉悄悄跟过去，钻出水面，望着茫茫江面，寻找着“水妖”和卫文臻，只觉脑后勺掠过一丝凉意，猛回头，“水妖”就在后面，吓得他差点沉下江去，好不容易镇定下来，浮出江面，与“水妖”四目相对，言泊玉才发现这“水妖”大眼睛里面还长了一双人眼。

　　水怪伸出人一样白嫩的手取下嘴里塞着的管子，现出一张会说人话的红唇：“快帮忙！”

　　言泊玉呆呆愣愣没动，“快点啊，”水怪几分不耐烦催促，神色疲惫，看来已体力耗尽，不能支撑。

　　言泊玉本就是为救人下水，现在“水妖”都出手帮忙，难不成自己还畏首畏尾？

　　事已至此，言泊玉无暇再多想，托上昏迷的卫文臻，跟着“水妖”一起游上江岸。

　　袁染沬见人救上来，才放下那颗七上八下的心，但从水中跟出来的还有一个全身黑漆漆的“怪人”，心又忐忑起来，抱着吉儿不敢上前。

　　言泊玉看着“水妖”摘了挡住半边脸的“透明大眼睛”，卸下背上圆筒，又脱下脚蹼！天啊，“水妖”变成个高挑白净的大姑娘！

　　言泊玉装作没注意，实际已吓得两脚发软踩不到实处，吉儿眨巴着水亮大眼睛，指着“水妖”道：“姐姐，看妖精！”因吉儿不听话，凌蕊常拿“让‘妖精’抓走吃了”来吓唬他，这小娃娃现在倒活学活用了。

　　袁染沬忙捂住吉儿的嘴，不让他乱说，吉儿也知害怕，畏缩在袁染沬怀中不再吭声。

　　“水妖”教言泊玉如何将不省人事的卫文臻摆放好，卫文臻的面巾早不知漂到哪去了，露出一张令红颜动心的俊颜。言泊玉也与这个卫兄十多年未见，本想好好叙旧，不想就要阴阳两隔，心中焦灼难受的很。

　　“我去找大夫，你帮我看好他，”言泊玉对袁染沬道，他可不放心把卫文臻交给“水妖”。

　　袁染沬听要把她一人留在这，还陪着个不知是什么来历的“怪人”，犹犹豫豫不敢答应，“等你去找来医生，人早死了，让开！”“水妖”命令道。

　　言泊玉听“水妖”言下之意是有救人的法子，“你想···怎样？”言泊玉磕磕绊绊问。

　　“水妖”瞟了言泊玉一个白眼，鼻子“哼”出一声，冷冷道：“哪凉快哪呆着去，别在这碍手碍脚的。”

　　言泊玉听这言辞十分不待见自己，被怼得难堪，“告诉你，他可是我兄弟，你别乱来。”

　　“水妖”脸上起了气色，看来这只“水妖”脾气不怎么好，不等她发怒，言泊玉已自觉闪到一边去了。

　　袁染沬主动靠近言泊玉，小声问：“这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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