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兄妹夜话

　　王策与王悦随便晚饭随便吃了一点，午饭吃得也晚，也都不饿，中午剩的，随便热热垫补一点就完了。

　　饭后，兄妹二人对躺在阳台上的木质的折叠躺椅上，享受着的温馨时刻。

　　远处，星空一弯残月，夜风徐徐透窗而来，说不尽的惬意。

　　“哥，下个月就是爸妈的忌日了。”

　　王悦有点飘忽的声音传来，王策惬意的心情立马变的有点低沉了。

　　“恩，我知道。到时候，你的社会实践也结束了，我们一起回去。”

　　王悦对父母没有一点印象，她只有王策一个亲人。好像有一个舅舅和二姨，但是她从来没见过，所以也谈不上什么感情。

　　王策或许因为融合了两人的记忆，很多小时候不记得的事情，反而记了起来。

　　有一天，舅妈匆匆来到辅导班接自己，眼睛通红，领着自己去了医院。

　　在医院里，幼小的王策见到了满身是血的父母，自己的妹妹或许是受了惊吓，苦累了，在二姨的怀抱里睡着了。

　　舅舅和二姨见到自己，满是心疼，舅舅抱着自己，也不说话，二姨只是在一旁哭。

　　幼小的王策懵懵懂懂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使劲挣开舅舅的怀抱，趴在母亲的身边喊着“妈妈”、“妈妈快起来”。

　　但无人应答，最后王策也哭累了，睡了过去。

　　他还记得父母的丧事办完之后，舅舅、舅妈和二姨、姨夫坐在一起，商谈王策兄妹的抚养问题。气氛浓重，只有烟雾四溢，没人说话。

　　最后还是舅舅先开的口，“孩子的事，总要解决。咱家里都有孩子的，两个一起养，负担太重了。不行的话，就一家养一个吧。”

　　二姨想点头，姨夫却是不动声色地拉了一下二姨，二姨抿了抿嘴，没有吱声。

　　姨夫开口道：“一家一个负担是小了，但是问题也出现了。一个是两兄妹这么小就分开了，以后肯定不亲啊，这对两个孩子不好。再一个，谁养男孩，谁养女孩。咱话摊开了讲，男孩以后要上学工作，娶妻生子，花钱的地方多了去了。”

　　舅舅有点不耐，但妹夫说的也确实是实话，而且他家里就有一个儿子和女儿了，再养一个儿子，负担确实大。他有心想养，却是怎么都说不出话来。

　　一分钱压死英雄汉啊，他就是一个普通的技术工人，媳妇也就普通一个会计，收入实在一般。

　　舅舅闷了半天，艰难地说道：“妹夫，我请客你也了解，你呢开着公司，比我们条件好的多，你看……”

　　姨夫没等舅舅说完就打断了他，说道：“大哥，不管你信不信，我都得说，其实我的日子还不如你好过，别看我在外边人五人六的，其实家里没什么钱。公司这几年效益不好，上半年还贷了款了呢，我压力其实比你还要大的多呢。”

　　谁也不再说话了，气氛又凝重了下来，只是烟雾更浓了。

　　老半天，舅妈憋不住了，开口道：“实在不行，我们只能送他们去孤儿院了，我们有空了，就经常去看看他们吧。”

　　二姨闻听，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我这可怜的孩子啊……”

　　姨夫双眼一瞪，嚷道：“哭什么哭，哭什么哭，孩子在这呢，别勾了他伤心。再说，我们谁也没说不管孩子吧。只是，我们都有难处，你又不是不清楚。照顾不过来，孩子再跟着我们受苦，万一再出点啥事怎么办？我看大嫂说得就很有道理，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大哥，你说呢？”

　　舅舅闷着头，半天说不出话来。舅妈狠心一咬牙，狠声说道：“就这么办了，妹夫，你认识人多，这个事，你就多操操心吧。”

　　姨夫摆摆手，“大嫂说的什么话，咱自己孩子的事，能不上心嘛。要是有需要打点的花费，全都由我来出。”

　　舅舅依然闷不吭声，只是低头抽烟，他觉得自己很窝囊啊。

　　这些事情，王策原来从未和妹妹说过，怕他伤心难过。后来舅舅、舅妈、二姨、姨夫也都经常来看，王策不愿意搭理他们，很是抗拒，每次都闹得不愉快。

　　后来，他们也就不再来了，王策就更加难过。妹妹长大后，也就从来没有见过他们。王策从内心抵触他们，长大后，虽然释怀了，但也没有联系过，也没给妹妹提过，他觉得没必要。

　　甚至连每年回去扫墓，也是匆匆来，匆匆走。而舅舅和二姨一家仿佛也都有了默契，扫墓的时候，也总是晚去一步，从不碰面。

　　王策想着这些，眼睛飘忽不定。王悦觉得哥哥情绪好像很是低落，拍了拍他的手。

　　王策回过神来，冲王悦勉强一笑，这笑容很假，比当红小鲜肉们的演技都差的一逼。

　　王悦坐起来，趴在哥哥的双腿上，细声说道：“哥，你别难过啊。虽然我不记得爸爸妈妈了，但是爸妈肯定也不愿意看到咱俩不开心，对不对？”

　　王策抚摸着王悦的背，“哥不难过，刚才只是想起一些往事，走了神了。别瞎担心。我啊，就希望你每天都快快乐乐的，无忧无虑，将来再找个相爱的男人结婚生子。”

　　王悦低声嗯了一声，“哥哥，其实我知道你心里苦，一个人把我拉扯这么大不容易。所以我就尽量不惹你生气，我听你的话，好好学习，考上了最好的学校。我以后会挣好多钱，会找到一个如意郎君，会生一对双胞胎，会一直幸福，总之不让你操心。”

　　说着说着，王悦忍不住哭了出来，泪水如雨下，打湿了王策的裤子。

　　王策轻轻拍打着王悦的背，柔声开口道：“傻妹妹，当哥的啥时候都对妹妹是操不完的心的，你越是这么在意我，你的心里压力就越大，我也就越担心。我知道，你不想让我失望，从小到大就听话懂事。但是妹妹，你要放下心里的负担，你才会真正感到幸福，不然心里总有一块石头压着。你幸福不是为了哥哥，而是为了你自己。”

　　王悦已经哭得不能自已了，只能拼命点头。

　　王策望向窗外的夜空，那一弯残月，“命运啊，无常，却有因果规律藏于其中。种下当时因，必得今日果。未来，不可知，不可求，因此，不比知，不必求。我们只有活在当下，活好当下。未来啊，其实并不重要，现在，也将成为过去。如烟往事俱忘却，心底无私天地宽。”

　　王悦抬起头，迷茫地看着王策，“哥哥，我不是太懂。”

　　王策看着王悦眼里还有眼泪在打提溜，伸手给她擦干了，柔声说道：“不懂没关系，你记住一句话就行，不背着心理负担活着，才能真正快乐。”

　　王悦似懂非懂的点头，意思她听懂了，但是并不是太理解。

　　王策也不再解释，很多生活道理，只有自己经历过，悟出来的才是懂了，别人说再多，也只是一个知道罢了。

　　他拍拍王悦，“快去洗澡吧，你脸都哭成小花猫了。”

　　王悦扭捏着，娇嗔道：“讨厌，人家素颜，才不是小花猫呢。”

　　王策哈哈大笑，沉闷的心情一扫而光。

　　王悦看着王策哈哈大笑，心情也好了过来，嘿嘿笑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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