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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火困危楼】


  阿若挈策乌转醒之后,对自己那帮不争气的手下气得牙根发痒,顾不上自己脑中剧痛,便要众清闽卫在揽月阁下投放油料,以火攻楼。

  揽月阁全楼皆为木质,加之鹊城天气寒冷干燥,烈火在北风的助威下蹭蹭上涨,号枝适才刚发现清闽卫在楼下放火,此刻便觉得鼻中焦臭呛人,身处空间内的温度也慢慢升高起来。

  “林大人,照这样下去,不到一盏茶的时间,揽月阁就会烧塌,咱们虽有武功,也抵不过被木料压在下面活活烧死!”号枝一边说着,一边抬头向上看了几眼,“下面的楼层老朽尚未仔细看过,不过房顶上的料子是百年阴沉木,质地极硬且阴寒,你若不怕高,咱们就上房顶暂且一避,如何?”

  “依你所言。”林夔止拎起长刀凤舌,握住号枝伸来的手臂借了一把力,两人身影瞬间顺着梁柱盘旋而上,一息过后便稳稳落在了揽月阁房顶的琉璃瓦上。

  “小心些,琉璃瓦上有冰霜,极滑。”号枝说着趴下身子,探出半个脑袋去看揽月阁下方的情况。

  林夔止学着她的样子在房顶上趴下,沉声问道“下方如何?”

  号枝摇了下头“未见得阿若挈策乌,老朽往他脑袋上那一下,想必他还下不了床。不过下面满是清闽卫,至少也有一千人,就凭咱们两人,八成闯不出去。”

  林夔止沉吟了一下,说道“鹊城里有多少清闽人,你有估数吗?”

  “约莫来了五千人,阿若挈策乌把他半个营帐都搬过来了。”

  “五千人……那鹊城原本的居民,都去了哪?”林夔止心生疑惑,“阿若挈策乌就算有天大的本事,要换了整个鹊城的人,也不可能一点动静也没有。”

  “这就是奇怪之处。”号枝道,“当初老朽以为城主杨明是阿若挈策乌的人,却不料他砍杨明的头,宰杨明的兵,一刀一个简直比杀猪还利落……林大人!小心!”

  只见黑影一闪,号枝将她随身的钢骨大伞用力一挥,将暗处射来的冷箭打开“被他们发现了,做好准备。”

  “这揽月阁如此之高,居然还能射箭上来,想必这千人,已经是阿若挈策乌帐中精锐。”既然已被发现,他也就不再躲藏,小心地踩着脚下的琉璃瓦站起身。揽月楼下点点火把映入眼帘,借着燃烧的火光,黑压压的人群让他微微皱了皱眉:号枝说的一千人,还是谦虚了的。

  “知道是精锐就好,箭雨要来了,林大人,可需老朽撑你一把?”

  揽月阁下,无数弓弦拧紧的嗡嗡声音如同遮天蜂群,压的人喘不过气来,而号枝却只将黑色的钢骨大伞撑开,恢复以往那种嬉皮笑脸的样子,眼角弯弯地看着他。

  林夔止有一瞬间的感觉——这只乌鸦之所以站在他这一方,只是为了好玩……

  “咚!咚!咚咚咚!”密集的箭矢钉入木头的声音响起,感知着脚下的震动,林夔止手中的长刀凤舌出鞘了。从极远方射来的箭矢如同恐怖尖叫的妖鬼,以无比刁钻的角度包围了这不过十步的小小屋顶,然而这并没有什么用处……在凤舌的寒光闪动间,无数的箭矢化为废铁,在两人脚下堆成小山,竟无一支能穿过这道防线!

  一轮箭雨过后,攻势稍歇,烈火却已经燎到了两人脚下,阴沉木自然燃不起来,却烧断了两根房柱,令人头皮发麻的“嘎吱”声中,整个揽月阁往一侧倾去。光滑的琉璃瓦上,寒霜烧化,滑得如同初融的冰面。幸在两人有轻功在身,才能堪堪稳住身形。

  危情之前,号枝竟然还有心情吹了一声口哨“林大人身手真好,老朽赞叹不已。”

  “待会儿有的是时间让你赞叹。”林夔止的声音之中也听不出多少紧张之意,他只一脚踩稳在飞檐脊兽上,另一脚将烧脱的琉璃瓦向下踢去,借着落势居然也能砸伤了几个倒霉的家伙。

  “嘿嘿嘿,谁让你们人挤人站着,被砸死也是活该。”号枝听着下面人被砸伤的惨叫,笑了几声,听上去像是解气的样子。她一面撑着大伞挡去不时飞来的箭矢,一面捡着尚且稳当的地方走了一圈,再回到林夔止身边时,却像是发现了什么极有趣的事情一样,笑得花枝乱颤“林大人,天不绝我,你看这揽月阁往哪儿塌的?”

  林夔止顺着她的手指看去,也忍不住扯开嘴角笑了起来——这揽月阁的倾塌方向,可不就是下面那帮清闽卫的头顶吗!

  “嘎吱……咯嘣嘣……”眼见火势再无可救,木料燃烧坍塌的声音越来越大,揽月阁下的清闽卫们发出了豪迈的呼喝,俞国上大将军的儿子,凉州牧林夔止死在他们主子阿若挈策乌的手里,是如何的荣耀!要是再占了鹊城,翻天覆地找到宝藏,那以后可就是吃香喝辣,要啥有啥了!

  如此想来,不少清闽卫都发出了极其爽快的大笑声,一时间人群里充斥着“阿若挈策乌大人威武!”,“林夔止死得好!”的呼喊声。

  “咔擦!!!”突然,揽月阁发出了最后的悲鸣,巨响之中,二层以上的楼层如天塌地陷般坠了下来,清闽卫众上一秒还在欢呼大喊,连欢喜的表情都未来得及改变,只见头顶巨大的坠物泰山压顶,轰隆隆震天巨响之后,他们那被肌肉压迫至极的大脑就吧唧一声变成了浆糊!

  这一砸威势了得,那千多人的队伍居然整整死了一小半去,另一半也断手断脚,伤得只能哭爹喊娘。只有寥寥几个运气好的家伙,从远处看着坍塌的揽月阁废墟中冲出两个全身着火的人影,气得哇哇大吼“来人啊!!那两个狗娘养的没烧死!就是他们弄塌了阁楼,砸死了我们的兄弟!!”

  “自己蠢如猪狗,怎能责怪老朽与凉州牧!!”比声音大谁不会啊,号枝灌入内力,将叫骂声逼入每个清闽卫耳中,“回去告诉你们那个傻主子,让他教教你们怎样避免把自己蠢死!幸亏凉州牧冷静理智,若真与你们合作,以后入了阎王殿有何脸面诉苦死因?哈哈哈哈!”

  “这个贱人!!你站住!!!”清闽卫众气得声音都变了调,口中叫骂着无数清闽兵帐里流行的骂娘脏话,奈何他们伤员太多,除了眼睁睁看着两人脱走,也只剩点骂人的能耐了。

  林夔止穿的是身硬皮质衣衫,三两下便灭去了身上沾到的火苗。他看着号枝一面运起轻功飞跑,一面快速将自己烧着的外衣脱去,忍不住微微挑眉——她真的穿了一件粉色的中衣,而这中衣虽然被烟熏火燎地失了本色,可袖口绣着的那朵芙蕖却怎么看怎么眼熟?

  “号枝……你跑那么快作甚?”她速度极快,纵使是他也感到有些吃力了。

  然而疑问却换来一个大白眼,号枝更加了把力“废话,拿鹊城宝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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