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一个一个来

　　老夫人的脸渐渐沉了下来，品琴这孩子要说大的坏心眼应该是没有的，顶多就是争风吃醋孩子气争个宠罢了，但是十四岁的年纪，已经差不多可以谈婚论嫁的地步了，还带着这样的孩子心性却是不能不治，否则万一以后嫁到夫家上去谁知道会闹出什么事来。

　　或者出发点不是心狠的，但谁能保证会不会出个什么意外呢，就如今日之事，说是说只是让翟儿沾水制造意外的端倪，可是人又不是天老爷，哪能什么事都让你拿捏得准，今天的事不就是在她原来的意料之外吗，若不是奶娘及时赶到，那翟儿就命丧荷池了。

　　在大汉的开放民风里，对女子依然要求甚高，尤其善妒的嫁娘是婆家难容的。遇上个知冷知暖的夫婿还可能对你一心一意，可是大部分男人都是贪婪的，免不得要纳良妾收通房，嫉妒就是一颗随时可能会被利用的毒种子一般，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害了自己。

　　偏偏今日品琴这事又是冲着襄儿来的，在外孙女与长女面前，她还是要给个交代，免得有失偏颇。不过虽说起因是冲着外孙女，可受到直接伤害的却是苗氏与小孙子，就算小孙子因祸得福，也没有说两两相抵的道理。

　　不多时布帘掀起，许氏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向氏和苗氏。向氏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却不难从紧绷的神情里看出紧张之色。

　　两人对着老夫人施礼后，便一前两后地站在了大厅中央。

　　本来内宅之事一向归许氏所管，这几年老夫人也甚少插手。但许氏明白这次牵扯到老夫人的外孙女和小孙子，自然是要听从老夫人的处置。所以来时即使向氏对她如何万般求情，她都没有流露半分接受的意思。

　　老太太见人来了，开门见山道：“向氏，你平日是如何教导女儿的，竟做出伤害同府血脉幼弟的事情来，简直荒唐之极。”

　　老夫人语气并不尖利，但眼底的愠怒却十分明显。

　　向氏闻言扑通下跪哭道：“是贱妾教导无方，老夫人要如何惩罚，贱妾绝无怨言。但琴儿她绝无害小公子的心思，只是一时心思蒙蔽，才做出荒唐之举，求老夫人念在她年纪尚小，悔过之心真切，给琴儿一次改过的机会吧。”

　　苗氏规矩地低着头，心中嗤笑，都14岁了还年纪尚小。她又不是不知道平日里向氏对二太太百般讨好，为的就是给她这一对孪生女儿谋一门体面的亲事，若是没有今日之事，到了明年开春都要定亲了，心怀这等顽劣心思，嫁给哪个人家不是个祸害。

　　许氏半抬眸看了老太太一眼，心里却有了定论，老夫人应当不会真对谢品琴加以重罚，否则直接叫她过来说个处置就好了，现在却把向氏和苗氏也叫来，由得向氏在这里跪哭一通，分明就是平谢映月与外孙女心里的气，堵苗氏的嘴罢了。既然如此，她倒是可以开口求个情，白卖向氏一个人情。

　　“今日是老夫人的寿辰，小公子的短疾又治好了，是个可喜的日子。琴儿这孩子以往行事一向规矩谨慎，今日出了这样的事，儿媳身为她的正娘也难辞其咎，求老夫人一同责罚。”

　　重点是谢飞翟能说话了，老夫人只要想到这一点，心情定会缓和几分。

　　老太太默了默，看向同样沉默的苗氏，要如何处罚当然还得看看受害人的意愿：“苗氏，翟儿现在如何了？”

　　苗氏恭敬回话：“刚贱妾出来之时奶娘已经哄睡了，许是有点受惊，闹了好一会才睡着。二太太刚已遣人过来拿了翟儿一套贴身的衣物让人去佛寺求点平安水，想必很快就祛惊了。”

　　苗氏垂眸遮去眼底的厌意，刚刚二太太的那句话，袒护之心已经很明显，让人过来求平安水也只是给她施加压力罢了。当然她和儿子还需要在侯府上过日子的话定然是不能惹了掌事人的不快，所以她说的这些话就十分恰当了。

　　老夫人听了也是满意许氏的安排，二媳妇自从管家以来明面上还算是面面俱到，是个省心的。想到小孙子很快就是咿咿呀呀地说话，老夫人面上的褶子又舒展了几分。

　　“从今日起琴儿就在房中禁足一年吧，没什么事就不要出门了，好好反省今日的所作所为。另外每日抄写一篇佛经送来我这里，希望能领悟透彻佛经中与人和善的真谛，少些不正的心思。”

　　向氏如蒙大赦一般瘫坐在地，谢天谢地，老夫人没有让人把她女儿遣送回庄子上去，如果真是那样，那女儿这一辈子算是完蛋了。可是回头想想，禁足一年，本来订好开春议的亲事定然就不成了，出了这样的事，传出去恐怕女儿的名声也毁了，将来再想谋个好的亲事也基本上不可能。想到这里，向氏被绝望没顶，双目失神。

　　做完处置的老夫人长舒了一口气，摆摆手让几人退了下去。

　　苏襄以过去给谢清笙看腿为由也离开了清心堂，留下谢氏与老太太说贴心话。

　　少女刚出了清心堂的前院，就见苗氏与应氏等在那里。

　　见苏襄过来，苗氏直直地跪了下去，热泪盈眶：“多谢表姑娘，治好了翟儿的短疾。”

　　苗氏虽为谢清笙的妾氏，可辈分上来说依然算是苏襄的长辈。此时见苗氏跪着，便快步上前把她扶起。

　　“姨娘请起，能治好表弟，襄儿开心至极。表弟声带初开，又受了惊吓，还是多休息为宜，明日我再过来给表弟看看。”

　　苗氏听了喜不自胜，本来她就想说为了保险一点，要不要给小儿子多针灸几次看看，巩固巩固效果，可又不好开口，好在表姑娘如此善解人意，免了她开口的烦忧。

　　旁边的应氏嘴唇翕动，刚欲开口，迎上少女略弯的眉眼，挣扎了一下说道：“表姑娘的针灸之术如此出神入化，不知可否给你三舅舅看看？”

　　苏襄刚刚在清心堂里已经答应了外祖母，现在自然也不会推辞，便爽快道好。

　　少女随着应氏一同来到谢清笙的住处，苗氏也跟在后面，却止步于门口。老爷向来性情孤僻，连小儿子都不是十分待见，更别说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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