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一个人洗澡
“我要出去走走...你们别跟着我了。”
“是。”
娜菲娅在这城堡中独自一人，已经过了好几天。
其实也不是独自一人，大公给她特地安排了单独的侍女，甚至照料上比她以前照顾洛德时更加悉心。
一个人出去走走，走去哪呢？
这个城堡大得很，大到平时想要碰巧遇到洛德都是个困难的事。
洛德...已经好久没有见到他了啊。
娜菲娅的房间在与洛德完全相反的另一边，窗外的景色也是截然不同的模样——连这天空和花草都不能共享了。
“还是出去走走吧。”
困在这房间中也没有别的出路，不知道今后该怎么办。
还是想去找洛德。
娜菲娅穿上从前穿不了的贵重服饰，但最里层洛德定制的内衣仍亲密接触着，感受着洛德的存在。
走在城堡的过道里，路过的侍女们向娜菲娅行着礼，仿佛她是大公的第四个孩子似的。
但她此刻地位的不同已成定局，据说侍女们专门集中开了个会，明确娜菲娅目前暂住在城堡中的地位是与洛德差不多齐平的——即公子的地位。
明明是一夜之间的阶级大跃进，娜菲娅却不觉得怎样，这样的待遇有意义吗？她不知道，她只知道现在的她前途迷茫，在这城堡中也无所事事。
“您早安。”
是现在服侍洛德的侍女。
是她啊...
刚来的时候就认识她了，出了名的脾气好、体贴人，长得也漂亮，是年轻的侍女里夫人最喜欢的，现在被派去服侍洛德肯定也是大公夫人特地指派的。
能把洛德服侍得好好的，就好了吧。
“怎么没在服侍公子，在这里做什么？”
侍女几乎就要跪下来了，满脸惊慌地躬身道歉。
她道歉什么，做错了什么？
是因为自己的态度有些吓到她了吗？
“不需要道歉，你没做错什么。”
侍女还是低着头，明明不比娜菲娅矮几厘米，但就是看不到她的脸。
“我问你怎么出来了，公子呢？这是命令，必须回答！”
“少爷他说要一个人洗澡，让我出来...”侍女结结巴巴的说着，她其实也不想出来的，可，她又不希望阻碍到少爷休息。
“一个人洗澡啊...”
这么说来，好像洛德刚来北地的时候，第一天洗澡也让自己离开了。
“你就真的出来了？”
那个时候的洛德心烦意乱，初来此地似乎无法平静，不住地让自己离开，但那天愣是一个想法支撑着，没有丢下他一个人。
为什么呢？
洛德说要别人出去，只是推辞而已，他害怕吐露自己的感受。
娜菲娅领会了，她选择了留在浴室。
眼前这个侍女，她选择了出门。
服侍了洛德这么多天，还是连这点觉悟都没有吗...
或许娜菲娅想岔了，不是眼前的女仆没有觉悟，而是除了洛德希望的那个人，其他的女仆就算有多少觉悟，也没用。
“去做你的事。”
娜菲娅懒得再理会这个侍女，她要去找洛德。
找洛德干什么呢？
不知道，但就是想去找他，他们的故事就是从洗澡开始的...这么说虽然有点奇怪，但是事实正是如此。
现在洛德又在一个人洗澡了。
侍女不在了，水冷了怎么办呢？
竟然连这个也不考虑，那还要侍女做什么呢？
娜菲娅的脚步匆忙起来。
在那扇熟悉的门口，娜菲娅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存在。
她在这座城堡，这块北地存在的所有意义。
地位与否跟门里的这人相比，真的有什么意义吗？
推开门，房间的布局变化了，她有些难受，这些东西不应该是这么放的，但此时的她不再是能掌握洛德房间的人了。
“洛德...”
屏风上面不断向外飘着热气，娜菲娅看到了躺在浴桶里的洛德。
他似乎变得更加成熟了，脑袋后仰着躺在浴桶里，他似乎很疲倦，是心理上的，娜菲娅可以体会这种感觉。
手稍稍试了试水温，已经能察觉出冷感来。
这就是侍女做得事情吗？把少爷一个人留在浴室里，水温不管，安全不管，也不服侍，侍女倒真的轻松。
但是侍女真的轻松吗？没有服饰过洛德就不会知道那个女孩心中到底有多么的关心这个少年。只是，她有心，却难以接近。
娜菲娅想把洛德抱出来，她不想吵醒他，那种疲倦娜菲娅已经深深地感受到了，让他好好休息一下吧。
“娜...菲...”
娜菲娅听得分明，洛德在梦中寻着她，但她此刻不需感动，她要将洛德从桶里抱出来，以免受凉。
虽然将那罪恶的水晶球点亮成了彩色，似乎非常厉害的样子，但她现在却完全抱不动洛德。
是洛德变壮了？
她有点开心，虽然洛德生长的速度有些夸张，但他能变得强壮，她也很开心。
使了一阵劲，她放弃了，自己无力抱起洛德这副身躯。
“洛德...洛德...”
她轻轻摇着洛德，一边怕他醒过来，一边又希望他醒过来，她觉得自己像疯子似的，既要人醒来又要睡下。
“...”
洛德睁开了他疲惫的眼睛。
“你...”
他还没判断出眼前这是梦境还是现实，娜菲娅先紧紧地抱住了他。
“娜菲娅...是你吗？”
“是...是我。”
娜菲娅回来了，太好了。
为什么呢？娜菲娅现在不已经是高贵的牧师了吗？
“回来跟我告别的吗？真是的，还挑我洗澡的时候，你要走就走吧...”
娜菲娅只摇着头。
“不是吗？”
还是摇着头。
两人拥抱着，但都不清楚这个拥抱的含义。
但洛德能清楚地察觉到自己现在泡着的洗澡水越来越冷，几乎已到了他无法再继续呆在其中的温度。
“等我出去了之后再说吧。”
“嗯。”
洛德又在浴桶里呆了几秒，就那么呆呆地看着娜菲娅。
娜菲娅也就这么看着。
“你不...出去吗？”
“我为什么要出去？”
娜菲娅把洛德拽了出来，腰间系紧的毛巾顺势滑到了水中。
“...”
“我来给你擦。”
不知为什么，洛德不觉得尴尬，反而一种安稳和温暖的感觉在心底荡漾开。
娜菲娅细致地擦拭着洛德从上到下的每一个地方，动作也绝不像从前那样拘谨，干练了许多。
“我走了，你都照顾不了自己了。”
“我本来就照顾不来自己啊。”
“那...你就不会命令侍女吗，这个也要我教吗...”
两人都带着笑，他们都不知道为什么要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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