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袋子里有什么
叶倩仪在人群中也有点诧异，方翰刚才不是被叶敬气跑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张威，刚才我怎么吩咐的？这小子存心捣乱，还不给我赶出去？”叶正恼怒的大叫道。
“爸，你误会了，请听我解释。”见自己父亲发火，叶倩仪直接挤出人群，跑了上来。
“误会，有什么误会？你交的什么狗屁朋友，懂不懂礼貌，刚才在大厅不让坐，现在又无故打断我和凌天师的谈话，这是我家还是他家！”叶正是真的发怒了，他也是好面子之人，方翰在这边随意胡闹，看在凌天师这位贵客眼中，失礼的还是他们叶家。
叶辉也急着过来想解释几句，却是立马被张燕阻止了，“小辉，倩仪胡闹也就算了，你怎么也不懂分寸？”
“我……”叶辉一时语噎，不知该说什么好。
保镖张威见叶正生气，快速朝方翰走出，想直接拎起他衣领，撵到大院外去。
凌天师却在这时候突然咳嗽一声，说了声‘慢’，重新把众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
“不知这位施主有什么困扰，还是先问清楚比较好。”凌天师淡然抚须，一副高人模样。
叶家人见凌天师心胸如此豁达，不禁又高看了他几眼，这才是真正的大师风范啊！大度宽容，心如止水，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在叶正的眼神示意下，张威同时停下了脚步。
尽管叶家人的目光不甚友善，但方翰依旧泰然自若，环顾一圈，冷哼一声道：“凌天师，这别墅内的妖似乎还没捉干净啊！”
“一派胡言，贫道行走江湖三十年，捉鬼降妖不下千次，你年岁不过二十，乃是晚生后辈，又是世俗中人，安懂其中伦常！”似乎察觉到方翰就是来找茬的，凌天师有点生气，一吹胡子瞪眼教育道。
“这小子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天师面前，也敢信口雌黄。”怀疑凌天师，自然也是怀疑自己眼光，叶蒋毫不含糊地大声指责道。
“是啊，凌天师捉妖过程，大家皆看在眼中，你一个门外汉凭什么置疑凌天师？”李心兰是心直口快的那种性格，有什么话根本憋不住，直接盯着方翰问道。
方翰淡淡吐出两字，“经验！”
很少开口的叶军摇摇头，语重心长道：“既然你是倩仪的朋友，我本不太好责备你，但这种盲目自大的话还是少讲为妙，凌天师的道法必定是经过几十载苦修而来，所谓千锤百炼出真金，是真是假，大家看在眼中，自有判断，但如果不在其道，还要嘴上胡搅蛮缠，那只会增加厌恶而已。”
方翰闭口不语，依旧背靠双手，似乎并没有把对方的大道理听进去。
叶正脸色一沉，提高嗓音，毫不客气地呵斥道：“凌天师年长你近半百，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多，你哪里来的自信谈论‘经验’。”
一位学生模样的青年在一位真正的大师面前妄言经验，听上去确实像是一个笑话。
但在方翰眼中，这件事一点都不滑稽，因为按照实际年龄来算，他身为大荒的灵士，年龄将近五百岁，这凌天师虽然在这里算是花甲之龄，但在他面前，这个辈分不知要小到哪里去。
凌天师见方翰一直不说话，心中很是痛快，毕竟被一个小辈无端指责职业水平，换作任何人都不好受。
“知者不言，言者不知，贫道尚不敢在众人面前吹嘘经验，小施主若是对我道有兴趣，当是虚心求教，认真专研，而非在这里胡言乱语，徒增笑柄！”凌天师好心相劝道。
“你的道，末等之流，我是完全提不起兴趣。”方翰一口回绝。
“你说什么！！”见方翰诋毁自己的道术，凌天师气得咬牙裂齿，身体不断颤动。
“道术若分九等，你的道勉强挤入九等，你眼中价值千金的道术，在普通人眼中神秘莫测，备受尊崇，但在我眼中半文不值！”方翰不屑地说道。
凌天师闻言，暴跳如雷，再也无法保持先前的慈祥模样，大怒道：“闭嘴，黄毛竖子，安懂我道之精妙！”
“你的道若尽是这些，不懂也罢！”方翰终于把放在身后的两只手伸了出来。
‘啪嗒’一声，一只黄色布袋被扔到了地上。
众人见状，有点不解，但也终于明白方翰刚才为什么一直把手靠着身后，原来是他手上一直捏着这个布袋。
凌天师一看到这个黄色布袋，瞬间紧张起来，表情古怪异常，连骂人的声音都随之轻了下去。
“这是什么？”叶正见方翰莫名其妙扔出一个布袋，皱起眉头问道。
“这个布袋里有什么，想必凌天师更清楚，就让他来跟大家说明吧！”方翰淡然道。
叶正闻言，把目光看向凌天师，想听听他的解释。
见众人都看着他，凌天师眼神有点闪躲，没有立刻回答，反而指着方翰，面带怒色道：“你是哪个道派的？为何不遵守江湖门规，坏我大事？”
“我无门无派，更不懂什么江湖门规。”方翰哼笑一声，正色道。
“凌道长，这究竟是这么回事？地上的布袋内究竟有什么？”叶正见凌天师忽然像变了个人，不但少了之前的沉稳，甚至神情僵硬，语态气急败坏，心中忽然产生一丝不详的预感。
“叶……叶施主，其实……”凌天师明显感觉到了叶正对自己的怀疑，毕竟对方连称呼都改成了道长。
“咦，这里面是几条绳子！”叶辉把布袋内的东西倒了出来，里面只有几根长短一致的黄色草绳。
见众人疑惑不解，方翰对着叶辉说道：“你把这草绳从中拧断，就能明白其中缘由了。”
一听这话，凌天师的脸变得更加阴沉可怕，瞪着方翰，咬牙切齿。
叶辉有点不理解，但还是依方翰的意思，捡起其中一根草绳，双手用力旋转，想把它直接拧断。
“咦？”叶辉忽然发出一声惊讶，他明明应该是把草绳扯断了，但是绳子并没立刻分离开来。
“这绳子内怎么还有一条青色绳子？”一旁的叶倩仪奇怪道。
只见黄色草绳被剥离后，里面竟然还连着一根青色绳子。
所有人的注意都在这青绳上，凌天师却在此时，悄悄地朝无人的角落退去。
“妈呀！这哪是绳子，这是一条蛇！”叶敬本来挤在最前面，对这根光滑青色细绳倍感好奇，不过等外面包裹的黄色草绳完全剥离，露出它本来面目时，却惊恐万分，颤声大叫起来。
叶辉又把其他几根草绳依次拧断，毫无意外，果然每根绳子内都藏有一条小青蛇。
这几条小青蛇全部死去已久，上面涂有特殊油层，像是精心制作过的动物干尸。
再比较一下刚才凌天师烧焦的青蛇妖尸，几乎和这些草绳内的蛇尸一模一样。
叶正脸色相当难看，如今他还看不出凌天师是个神棍的话，也枉为他在官场混这么久。
不过也是刚才凌天师捉妖的过程太过逼真，加上对方一言一行，确实有大家风范，在这种对方特意营造的环境下，他才没有完全去质疑对方。
“不好意思，叶先生，史密斯先生让我代问一下，你们大厅角落原来放有这个东西吗？”那个西瓜头胖子翻译忽然走到叶正面前，递上一张白纸，而上面盛着少数白色结晶粉末。
叶正心情不是很好，冷着脸道：“大厅内每天都有佣人定时打扫，不可能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那就怪了！”
“二哥，请让我确认下。”这时候忽然走过来一个身材高挑的漂亮年轻女子，上身穿着一件乳白色衬衫，下身一件齐膝的粉色百褶短裙，脚下一双细带高跟凉鞋，即显得端庄大方，又透着一股淡淡的性感气息。
这漂亮女子正是叶倩仪的小姨叶彤，她大学的辅修专业是化工，因此对于一些常见的化学物品还是比较熟悉的。
叶彤光滑的手指尖轻轻触碰了下纸上的白色结晶粉末，秀眉微蹙，转过身说道：“二哥，这是硝酸钾！”
“硝酸钾，有什么用？而且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大厅内？”叶正面带疑惑。
“硝酸钾属于二元复合肥，被十分广泛用于农业市场，因为它属于无氯钾，氮的总含量可达50%，对于幼苗的成长具有高肥效，并且不会残留无法分解的有害物质。”叶彤的专业知识看来相当丰富，不但一眼就辨别出了这粉末成分，还仔细讲解了它的作用。
“这么说，这东西是化肥，不过它怎么会出现在大厅里，我们别墅中可没人能用到它吧！”李心兰插嘴道。
叶彤点点头，美目一转，继续解释道：“可以这么说，但这硝酸钾易燃，也常被用来制作工业火药。”
“没错，刚才史密斯先生跟我讲的就是这个意思，他怀疑这个硝酸钾是那位凌天师偷偷放入大厅角落的，而且刚才与凌天师搏斗的光蛇说不定就是用硝酸钾燃烧，制造出来的幻影。”西瓜头胖子翻译一字一句，语出惊人道。
虽然不清楚仅凭硝酸钾能否生成那般人妖大战的奇妙场景，但在这么多证据面前，可以基本宣判凌天师就是个骗子，什么鬼妖附身，根本就是胡说八道，叶正相当恼火，现在看来凌天师的行法捉妖对他父亲的病情没有任何帮助。
“那个姓凌的道士呢？亏我之前这么相信他，还付了五万订金，到头来，竟然是个神棍，什么狗屁天师，还自称魏大师长辈，我看连给魏大师提鞋都不配。”叶蒋突然破口大骂，本来还以为这个凌天师是真有本事，他也倍有面子，现在骗局被拆穿，他的脸算是被打得火辣辣的肿。
“对啊！这骗子道士去哪了？刚才还在这里呢！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
叶家人朝大院四周望了一圈，却没有发现凌天师的身影。
这时候方翰忽然指指大院后方：“哦，刚才趁着你们讲话，他偷偷溜走了。”
“你怎么不拦住他？这是个骗子！”叶蒋不满地大声喊道。
“这关我什么事，你们让我拦了吗？”方翰有点好笑的说道。
这么一说，叶蒋虽然愤怒，但也只能不甘的闭上嘴，这小子跟他们叶家没任何关系，确实没有理由要求他这么做。
“二哥，我看还是让张威把这骗子抓回来，他应该跑不远，我五万订金还在他身上呢！”叶蒋转而向叶正建议道。
叶正神情变幻，盯着大院门口看了一阵，突然皱眉伸手示意：“先等一下！”
叶正走出人群，直接往前方走去，叶蒋有点奇怪，也跟着走了上去。
在离大院出口还有三、四米的时候，叶正停了下来，接着弯腰捡起地上一小捆折叠成方形的报纸。
“这……这是？”叶蒋指着叶正手中的纸包诧异道。
叶正没有说话，直接把最外层的报纸拆了开来，里面立马露出厚厚几沓钞票。
“你数数，看有没有少的？”叶正递过去道。
叶蒋接过一看，里面总共五捆钞票，上面的白色纸签根本没有拆封过，跟他作为订金给凌天师的时候一模一样。
“二哥，这封条都没拆，应该不会少。”
“既然订金都还回来了，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叶正正色道。
叶蒋有点不满，“二哥，就这么放过这个骗子？”
“就算把他抓回来，又有什么用？你给的订金他也退了，以后这些突然冒出来的天师、大师不要随便请了，根本都不靠谱！”叶正对今天的事也是一肚子火，但他又不好对叶蒋发作，毕竟他这位三弟也是好心，只是没想到会着了江湖骗子的道。
叶蒋立马唯唯诺诺的应允，他也明白叶正所想，这次他真的算是好心办坏事，即使叶正骂上几句，他也不会有任何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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