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海石洞天

二人在前往小岛东岸之时，嵇北辰向荆小味说起过心中的担忧。此时荆小味继续轻声与嵇北辰耳语道：“我与那船老大下去探探，弄清楚这海猴子到底是不是海灵。如果真的是沾染了魔气的海灵，那闵钟仙山上的五重水境，说不定也侵入了魔气，水境中的灵兽极有可能也入了魔！”

  嵇北辰最担心的便是这个情况，如果闵钟仙山真的被魔气入侵，那五重水境将危险万分。到时候，就算他们凭借沧海的海螺找到仙山的位置，进入了五重水境。但水境中的凶险程度，仅凭他身上的战神血很难控制得了。

  船老大见自己刚刚的“邀请”对方并未马上答应，言语中多了一些挑衅：“小兄弟，准备好了吗？要后悔还来得及，不要下了海只会哭鼻子，到时候可是分不清海水和泪水的！”

  荆小味与嵇北辰耳语过后，抬头见那船老大已经登上自己的蒙冲，而且战船正逐渐驶离码头。而船老大站在甲板上，正朝岸边的他大喊，欲用激将法逼自己下水。

  荆小味听着船老大的讥讽并不恼火，而是大声回喊道：“老哥莫要小瞧人！”

  只见荆小味快速脱下了身上的短衫，赤裸着上身。脚上的鞋袜尽数褪去，浑身只留下下身的短打。只见他一个转身，飞快跳入了碧绿的海水之中。

  碧绿清澈的海水中，一道白影掠过，那白影只一瞬间便潜到船老大的船边，然后一转眼便消失不见了。

  当众人四下寻找白影的踪迹，突然战船的甲板上浪花骤现，待海浪退去，甲板上站着一位褐发碧眼、肤色白皙的小伙，那人正是刚刚入海的荆小味。

  此时的荆小味犹如一条翻江倒海的白条鱼，一下子入水、一瞬间潜到船底，又借着海浪跃上了甲板。

  船老大也是水性极好之人，他战船上的手下也都是泅水的好手。即便如此他也从未见过这绝技般的水下功夫。

  只听船老大激动地高声惊呼道：“小兄弟水下功夫俊得很，不如来我蒙冲谋个差事，我出重金！”

  而此时还站在岸边的嵇北辰，见荆小味刚登上战船，船老大便上前纠缠，战船上敌众我寡，他很担心荆小味的安危。

  嵇北辰望着渐行渐远的蒙冲，心中焦急万分，他连忙调动丹田真气、脚下发力一蹬，从岸边一个飞身落到蒙冲的甲板上，与荆小味站在一处。

  这干净利落的功夫，再次惊到船老大，他一时有些说不出话来，只连连朝二人拱手道：“眼拙了，二位爷都不是凡夫俗子。我今儿就给二位爷当个船夫，去‘海石洞天’探个究竟！”

  能起名为“洞天”的地方，多半是秘境，这小岛地处闵钟仙岛境内，出现秘境并不稀奇。

  既然已经决定调查清楚，嵇北辰到并不担忧“海石洞天”内的海猴子，之所以急忙赶跟过来，是对船老大的身份有顾虑。但既然二人已经上了船，便只得先小心观察，再做打算。

  这蒙冲原本是朝廷水军的主力船，藩王封地为四州城之后，蒙冲便成为各州水军的防御船只。如今修真之风四起，各州内不乏有势力、财力之辈，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这蒙冲出现在民间也就并不奇怪了。

  船老大的这艘蒙冲应该是从水军战场上退下来的一只。船的外形和甲板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应该是遭遇过战火的洗礼。

  蒙冲船体狭而长，机动性强。以桨为动力，具有快速航行的性能。船体上一般都开有弩窗、矛穴，具有出击和还击敌船的作战能力，在战场上专用以突击敌方船只。而且蒙冲的船背是以生牛皮蒙背，有良好的防御性能。

  如此攻防、机动速度俱佳的战船，虽只是战场上退役下来的残船，也足以媲美水运用的货船和客船了。当然，嵇北辰他们来时乘坐的灵船又另当别论了。

  快船航行不到半个时辰，便到了一处浓雾密布的海湾，船老大一见浓雾马上下令停船，全体船员戒备。这浓雾来势汹汹，只一眨眼的功夫，整艘船便被浓雾笼罩。

  浓雾来袭，嵇北辰敏锐地察觉到这雾气中的异样，他转头寻找身旁的荆小味，发现近在咫尺之人都已难以辨别，只望得见他那一双碧眼。

  此时浓雾中的荆小味眉头紧皱，朝嵇北辰低声道：“浓雾中有东西靠近！”

  船老大常在海上航行，浓雾自然是经常碰到，但他上次吃过一次亏，还折了不少船员，这次“故地重游”他格外小心。

  船上众人全员戒备，各个竖起耳朵、紧闭嘴唇不敢出声。突然，一道刺耳的“嘶嘶”声划破了海面的宁静。那道令人毛孔悚然的叫声划破浓雾，由远及近朝众人传来，立刻钻进众人的耳朵。

  船员听到那犹如女人指甲划破盘底的声音，连忙捂住了双耳，惊恐道：“啊，又是这个怪声！”

  一直站在船头的船老大见声音传来，马上下达了命令：“快，那东西要来了，下水的船员到甲板集合！”

  荆小味显然对水中之物志在必得，他轻拍身边嵇北辰的肩膀，叮嘱道：“嵇兄弟当心，我去去就回！”

  只听船员入水的“扑通”声，一声接着一声。嵇北辰听着声音，便知道荆小味已经入水了。

  嵇北辰知道自己能做的就是在蒙冲上静静等荆小味回来，便启动丹田、周身运转真气，用心留意海面上的动静，探查荆小味的动向。

  浓雾之下，大家只能靠耳朵听周围的动静。刚开始水面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动静，不多时便有水浪翻涌，似乎是有人从水底浮了上来，但并未听到任何呼喊声。

  半个时辰之后，当船上众人的心里逐渐呈现崩溃，海面上的浓雾这才慢慢散去。众人连忙朝海中望去，只见海平面上翻起十余具船员的尸体。

  碧绿的海水早已被鲜血染红，大家这才明白，之前的水浪声原来是这些尸体从水底浮上来。

  “快，下水救人！”船老大喊了一声，愣神的船员立刻放下救生用的小舟。大家两人一组下了水，嵇北辰担忧荆小味，便也跟着一位老船员一起上了小舟。

  海面上立刻飘起三四艘小舟，小舟来回穿梭在海面上，打捞着浮在海面上的尸体，寻找着生还的船员。

  与嵇北辰同坐一艘小舟的老船员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嵇北辰，口中叹道：“昨日我们只在船上受到攻击，并未下水与那东西近身搏斗。今日下水的这十余名船员都是水中好手、功夫也都在身，却无人生还，这东西定不是凡物。小兄弟，你的朋友恐怕凶多吉少，你要有个准备……”

  嵇北辰闻言只轻轻摇了摇头，并未接过他的话头。双手起桨，默默帮忙收殓海中漂浮的船员尸身。

  嵇北辰与老船员一齐收了三四趟尸身，海上的尸体都已经收到了船上，却一直未见荆小味的尸身。

  此时又过去了一个时辰，荆小味并未在海面上现身。嵇北辰知道他应该没有受伤，如果受伤他一定会浮出水面，而他此时未现身，一定是发现了什么，应该已经转化为鲛人形态，前往深海探查了。

  说到发现，嵇北辰倒是确定了他之前的猜想，这海猴子果然已经被魔气沾染。因为他在船员的尸身上，发现了伤口上残留的一丝魔气。

  这些船员尸身上，伤口大部分都是撕裂伤，仿佛是被什么东西大力撕扯、拖拽造成的损伤。有些撕裂伤非常严重，尸体的大块面皮尽数被撕拽下来，有的尸身更是整个头皮，连同耳郭、眉毛，甚至上睑全部撕下，死相残忍。

  嵇北辰正在尸身前看得仔细，身后传来船老大低沉的声音：“小兄弟，我手下有一名生还者。据他说你的朋友跳入水中之后，与那海底的水猴子厮杀一路，最后重创了那水猴子。水猴子伤重、仓惶逃走，你的朋友一路往深海追了过去！”

  嵇北辰知道船老大此番出航损失惨重，此时还亲自过来告知荆小味的行踪，连忙起身感谢道：“多谢船老大将此事告知于我！这是我祖传的灵药，可生津止血，行走江湖我常带在身上，快快为那位兄弟敷在伤口处。”

  嵇北辰言罢，将一瓶印有“赵”字的药瓶递给了船老大。这创伤药是临行前赵灵儿托沈晴汐带给自己的，是赵家祖传的灵药，所需药材也都极为珍贵。

  此灵药在生津止血的同时，可驱散伤口处、致伤的法器所残留的法器气息。嵇北辰想来，这灵药对伤口处残留的魔气，也应该有驱散效果，心中一热便从储物戒指中取了出来交到船老大手中。

  “多谢多谢！”船老大一见药瓶上的“赵”字，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连忙伸出双手恭敬地接过药瓶。

  赵家的悬济药铺，在修真界虽不比离魂谷名声来得响亮，但在平常百姓、江湖散修心却要高出离魂谷许多，尤其是在东沧境内。

  离魂谷的鬼医冢虽然医术精湛，但是鬼医冢的医者多半隐居谷中，极少有出谷开办医馆的。所以在百姓心中沧州城的赵家悬济药铺更为入世，所售的药材也更为贴合平常百姓。

  而这船老大虽不是地道的东沧之人，但他常年在沧澜海上讨生活，对悬济药铺设善堂、开义诊的善行早有所闻，所以见到嵇北辰自称“赵”家灵药是祖上之药时，他才会如此惊讶。

  嵇北辰并不知他这一个小小的善举，让船老大心中升起诸般感慨。他见甲板上的十余具尸身，听到船老大说只有一人生还，心中不是滋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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