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幽灵篇（十四）：从前从前②

　　“嘿咻！”秦枫轻松地凌空一跃，来了个潇洒的“空中大灌篮”。

　　一旁围观的女生纷纷拍手尖叫：“太帅了吧！果然男孩子灌篮的时候都超有型的！”

　　听着耳旁的夸赞，秦枫更来了劲儿，玩起了花式篮球。那球在他手上被玩转得如同一个技艺高超的跑酷者，灵巧地旋转、跳跃。看来他平时没少练习，都达到“运斤成风”的境界了，一些旁人眼中的高难度动作对他来说也是完全不在话下。

　　篮球场边的迷妹们更加兴奋了，各种的惊声尖叫，就差当场喊“call”了。

　　秦枫耍帅似的朝场边抛了个电眼，惹得几个激动的“粉丝”飞奔到场上给他送水。

　　秦枫一边忙着接过从四面八方递过来的矿泉水，一边咧着嘴对周围的女生笑脸相迎。

　　一群人的热闹是一个人的孤单。在一棵远离篮球场的香樟树下，神情复杂的徐徕独自蹲在树荫里，两眼直勾勾地盯着人群熙攘的方向，视线聚焦在被围得水泄不通的秦枫那张傻乐呵的脸上。

　　切，大白痴。她揣着满腹没处发的牢骚愤愤地想着。这么热的天，去哪不好，偏要来打篮球，还被各种小女生盯上了，把我给扔在这，这算什么啊啊啊……她越想越气，心烦意乱地抓了抓头发。

　　好不容易完成了路修远交代的任务，她本以为可以轻松一下子了，可秦枫这个不识趣的家伙硬是要拉着她陪他打球，完全不由她分说。现在倒好，他似乎把她忘了个一干二净。

　　气鼓鼓的徐徕随手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画起圈圈，报复似的念叨着秦枫的名字。

　　“喂，小不点，干嘛呢？”有个高大的身影站到了她面前，逆着光的剪影旁浮着一层淡淡的光晕。

　　不用抬头她就知道来者何人，于是气不打一处来的徐徕没好气地回道：“看不出来吗？你怎么不去问问那些女生我在干嘛？”

　　双商为负的秦枫显然没有get到徐徕生气的点，不识好歹地说：“没想到我这么受欢迎，平时怎么没发现……欸，刚才我那个超帅的灌篮你看见了没？”他满心欢喜地等着徐徕的回答。

　　这智商……他难道不知道有些女生只是看上了他打篮球的样子吗？徐徕忍无可忍，扬起脸冲他吼道：“看见了又怎么样！就你会灌篮啊，臭显摆……”说完，她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留下一脸无辜的秦枫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搞什么……我又惹她了？”秦枫困惑地摸摸后脑勺。

　　“小时候，你不是一直想看灌篮的吗……”秦枫委屈地喃喃着，可是早已走远的徐徕压根不知道他的苦心。

　　儿时的夏季，两个形影不离的孩子趴在半旧的卫星电视前，啃着胡同里路过的货郎卖给他们的白糖冰棍，晃着四只白白嫩嫩的小脚丫，饶有兴趣地看着屏幕上正放送的一场职业篮球赛。

　　奇怪的是，女孩比男孩激动多了。

　　激烈的篮板球、漂亮的三分球、完美的大灌篮，都让年幼的女孩兴奋不已，这不小的动静让院子里午睡的大黄狗惊醒了数次。女孩每一次的欢呼与雀跃都被一旁的男孩看在了眼里，铭刻在心上。

　　不知从哪一日开始，大院里多了一个模样笨拙的简易篮球架，也多了一个偷偷练习投篮的孩子。他幼小的身躯在高大的篮球架前显得如此渺小，就连那颗比他的手大了足足一倍的篮球也仿佛在嘲笑他那蚍蜉撼大树的不自量力。

　　但他好像从来不知道“放弃”这个明智的选择，他只是一遍又一遍地模仿着电视里运动员的样子，运球，上篮……有时候他也会尝试着扣篮，不过结果自然是摔了个结结实实。他起跳，摔倒，再起跳，再摔倒，就像一只遇上了金刚石的穿山甲，撞得头破血流。他没想过问问自己为什么这么愚蠢，他只知道他想给女孩一个大大的惊喜，一个准备了无数个清晨、午后与黄昏的惊喜。

　　后来他终于做到了，却无奈地发现，女孩对于篮球的热情已经被岁月打磨得支离破碎，不复当初。

　　那些受过的伤，很疼。可他不曾后悔过。

　　只要是为了你，怎么样都可以。

　　电话响起的时候，苏沐瑾正在吏部的部长办公室里和林烨讨论工作。

　　看到来电显示上那个许久未见的名字，她不禁变了变神色，既不是欣喜也不是恼怒，更像是无法言喻的哀愁。她示意林烨稍等一下，接起电话。

　　“喂。”她试探似的轻轻回了一声。

　　“沐瑾吗？我是路辽远。”那人的语气同样小心翼翼，“我能打扰你几分钟吗？”

　　“没事，你说吧。”她避开林烨怀疑的目光，转过身去。

　　“这个周日你有空吗？我们……一起去看看她吧。”路辽远的心情紧张起来，不安的感觉从大脑中一直蔓延到全身各处。

　　心脏在刹那间裂开一个小洞，疼痛掺杂在血水中涓涓流出，巨大的忧伤堵在了胸口，让她说不出一个字来。苏沐瑾沉默了好一会，才从苦涩的喉中挤出一个“好”字。该面对的事，就算再令人难受，也该学着去面对。

　　挂断了电话，苏沐瑾恢复了面无表情的状态，打算和林烨接着谈话。

　　久等了的林烨没有急着继续，而是问道：“你刚刚的神情不太自然，遇到什么事了吗？”

　　“与你无关。”她冷冷地回了四个字，明摆着不想和林烨交谈这个话题。

　　“额，好吧。”林烨收起好奇心，乖乖听了这个不好惹的“冷面女神”的话。

　　他默默向办公桌下抽屉的方向瞟了一眼——那里面放着两张电影票。看来她周末已经有约了啊，计划又失败了，这两张VIP厅的票只能转手了……林烨暗自苦笑着，心里可不是滋味。

　　苏沐瑾并没有工夫理会林烨的失落。于她而言，能在外人面前控制住悲伤的情绪而不至于爆发，已经很不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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