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天命难为终可违
初十一大早，王公公便将太子那封告天下书送至她那住。
昨天晚上苏明睡得迷迷糊糊中途醒了好几次睡得也不安稳，因为小公主枕着她肩上，抱着她手臂。她不敢动弹怕吵醒小孩子。
又联想到自己的睡法跟小妹妹别无二致。也是恨不得半个身子都压在别人身上，只能在心里独自感概道真是苦了齐安。
她坐在梳妆台前，侍女们为她梳发，苏明一字不落从头到尾将这份文书读了好几遍。
不觉伤感低眸叹气道：“不知哥哥那处如何了。”
“据老奴所知淮南有一人士率千人，千里奔袭，北向而去。如今史大人已命数艘粮船北上。”
苏明一边听着王公公的话，一边用簪子挑出红色胭脂往嘴唇上抹，发白唇因抹得红艳先得皮肤更加白皙，关键是气色好了不少。
“父皇的事情，他们知道了？”
“嗯。”
“那王公公可否认识闽地福州那处的宫里人。”
他不懂公主怎么突然问这个没来头的话，他略思考了一会儿说道：“陈公公貌似就是福州人。”
“陈公公？”
“定王永王之前就是他一直在照顾。”
“哦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之前北京那次，我出城碰见我哥和弟弟他们，他们身边有个人，个子不高，年龄也比较大。可否是那位”
“对，就是他。”
“那他现在在何处？”
“在王府，昨夜您把定王永王接过来，他们那些下人并没有跟过来。”
“你去挑些宫里出来的人照顾他们，人也别多，我这地方也住不下。今日不同往日，该省就省。”
王承恩应了下来，心里还有疑虑不懂公主这么做究竟为何。苏明见他这么问也便如实说了番薯的事情。她想夹带私货提携齐安的事情倒也没说。
“原来如此，这…一般人还真想不到。我马上叫陈公公来，不过他少小离家，如今那处的情况还真不知道。我再去找几个出生闽省的官员向公主您汇报。”
“我这边还有事情去衙门跟李大人谈话。这些事还是交给齐安吧。”
“齐安，那小子是个聪明利索的。要不改天叫吏部给他的大小官职。”
“他才十六七岁，我知道你们都喜欢论资排辈，他太年轻了，还是先让他做做事吧。”
王承恩内心不由羡慕这小子的运气也真是好，自己辛辛苦苦胆战心惊在主子前服侍这么多年，才有这地位。这小子直接步平青云不说，能得主子这么大的信任自是前途无量，不过那小子做事确实是有些本事。
王承恩带来的消息确实准确，事实上是有几股骑兵奔袭至天津，攻其不备，杀了个清军出其不意。
那多尔衮猜测大明的皇帝与东宫已南下，又和李自成的军队纠缠良久，内心自然苦闷。便想一举南下，速战速决。
他带领着八旗军进了北京，扶着六岁的孩子登位称帝，那朱元璋说大明是承了火德，他们便取个“清”字，自有水克火之意。
如今坐镇北京，难免有些投鼠忌器。忽有几股兵力突袭他在天津驻守大军，几场夜袭砍杀千余人，军营上下惶惶不安。
带领这几次突袭的人很聪明，先是射杀守夜人，再乘着夜色起雾，先在山坡上放几声炮响。乘着军营大乱，几匹人马带着火药和油桶冲进军营，放下东西就跑。
然后一批人马朝军营射火箭，马上军营便是一片火海。最后一个个提着大刀的人在河边草丛中埋伏，等众人来提水桶救火时，照着那剃发的脑袋就砍。不少人头落地，女真人慌乱，汉人们士气大振。
带领这几次突袭正是松江府人士夏完淳，他深知久留无用，杀了清兵几次措手不及之后，便退回济南。
闻夏完淳凯旋，朱慈烺大喜亲自骑马出城迎接，猜忌寡断这些情绪，朱慈烺必须放弃。
而一旁的多尔衮又觉得吴三桂给得消息有假，这几次突袭被搞得措手不及，内心难免有疑，这南下进攻之路竟被他自己耽搁下来。
前线生死相拼，后方也不好过，长公主朱媺娖在后方南京搞后勤，皇帝在忙着搞军事搞建设。
两孩子身体基本靠强撑。五月十一，苏明送走了齐安。那日江上起雾，几人早早就到了渡口处，雾气里的水珠润湿了苏明额前的碎发。早晨，很多鸟儿都在鸣叫。
远远望去一条船正破开江上迷雾行来。齐安见公主神色黯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道：“这江南真如书上所说，烟雨蒙蒙确实美。”
她正想开口回应，忽一只鹧鸪鸟飞到他们身边，突然喊了一声，“行不得也哥哥”
苏明笑了笑指着这鸟道：“这鹧鸪鸟把我想说得说了。”
齐安有些茫然地看着公主，又是一声，“行不得也哥哥”，这回他听清楚了。
“不管怎样平安归来就好。”
“好。公主多注意身体。”
苏明给他的那件大红斗篷他今日披着，那件斗篷只要天凉他都会拿出来用。哪怕它旧了，哪怕苏明后来又送给了他许多，他依旧喜欢这一件。
战火纷飞，世道艰难，又有多少有情人不得不离散。这世间多少哀怨诗也道不尽这离别苦。所以破镜重圆的故事是多么难得，才流传了千百年。
另一边远在山东的朱慈烺不愿意到南京，他固执的认为他在济南在山东，就能守住后方，他实在不想再丢一寸的土地江山。他登基根本没有仪式，逃难时甚至连符合太子的规格服饰的衣服都没有，只是让人改个称呼，年号定为“绍武”。
从济南到南京，两地的通讯最快要五天。五月十五，公主接到了皇帝的信。她在信中写了很多，内阁之事，淮河练兵之事，接应他回南京之事以及免除苛捐杂税等事。
五月二十，绍武皇帝接到公主的信，最后的那句“天命难违终可违”，他默默看了很久。他找出了母后的凤印。
长公主得凤印，苏明知道权利越大责任也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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