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林玖完全愣住，心狂跳。
他说，他喜欢她。
虽然她很早就知道了，可是由本人说出来，还是会有情绪波澜。
她不像其他女孩子那样，被喜欢的人表白后是惊喜的，而是低落。
因为他们不能走在一起。
林玖努力压下自己的情绪，不让声音颤抖。
她空咽了一下，道：“沈羁，你不应该喜欢我的，也不能喜欢我。”
这句话说得没有任何停顿，一气呵成，平淡又坚定，不给对方留后路。
像是她早就准备好了这套说辞，就等他的那句“我喜欢你”。
“就要喜欢你。”像个要哄的三岁小孩儿。
林玖强忍着泪，低声道：“沈羁，你喝醉了，你在乱说。”
可酒后吐真言，她到底还是觉得自己会毁了他。
因为她不知道，他也把她当成光。
都说人要朝着光走，所以沈羁朝着她走，从顶峰一步一步地往下走，穿过人流，走到她的面前。
他伸出手，想带他的女孩一起迈向顶峰。
可她的女孩好像不太愿意。
他的黑眸盯着林玖的，两人离得极近，气息混杂在一起。
“你喜欢我。”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很有底气。
他相信，并且百分百确认，她喜欢他。
林玖躲开他灼热的醉眼：“没有。”
沈羁的眼眸闪着零碎的光，带酒味的气息有一下没一下地扑打在林玖的身上：“要去竞赛前，你问我能不能给我发信息……”
那天，女孩说出这句话，他就抓住了女孩的秘密尾巴。
他从小就要苟活，心思敏感细腻，女孩的一句话他就能猜出些什么。
他停顿了一下，视线落在她脖子下的肌肤。
“还有，你戴着我的纽扣。”
那颗纽扣，是地震时，他让她从他衣服上取下来的。
而她，至今还保留着。
林玖下意识看向自己胸前，不知道什么时候白色的纽扣从衣服里面掉了出来，垂在衣前。
没等她开口，腰上的一只手动了，他顺着她的脊梁上移，令她全身战栗。
她抿唇不敢动。
那只手捧上了她的脸颊。
喝了酒的他，嗓音带着酒后的嘶哑。
他盯着她，不知道盯着哪里，轻声唤她的名字：“林玖。”
他的眼神有欲望，很强烈的欲望。
“我好难受……”
林玖单纯地以为，他难受是因为喝了酒，于是问：“头很晕吗？是不是想……”
话音未落，她的唇被覆上，紧接着，一个柔软的东西撬开她的牙齿，缠上他想要的。
唇齿间弥漫着酒精的迷醉。
“唔……”林玖后躲，她根本没有想到沈羁会这样做！
她刚躲，就被按了回来。
他们身子紧贴着对方，没有空隙。
夏日的大树茂盛，树下，两人相拥相吻。
灯光忽明忽灭。
这个吻很漫长，时间在为他们静止，连风也是。
夜色渐暗，世间仿佛只剩他们两。
沈羁那温热的手掌离开她的后脑勺，掌在了她的后颈。
轻轻一用力，林玖的头又抬起一个幅度。
他按着她的脖颈，牙齿咬在她的唇上，轻轻摩挲，像是在发泄，却又怜惜不已。
待着林玖呼吸不上来了，沈羁才松开。
他很早就想怎么做了，但又不能，于是每次都只能靠她的抱来浇灭心中的那簇火。
沈羁强迫她与自己对视，额头相贴。
“你喜欢我。”
他又说了一遍。
还是一句肯定句。
沈羁盯着她，不知是不是喝醉了的原因，他有些不适地闭了闭眼。
林玖眼睛湿漉漉的，牙齿死死咬住下唇，猛地推开他，从他的身上迅速离开，嫌弃般地用手臂擦拭刚刚被他亲过的嘴。
“沈羁，你够了！”
这或许是她第一次用这么凶的语气对他说话。
沈羁伸在半空中的手僵住，随即垂下，连着头也跟着垂下。
林玖想了很多话，很多狠话，想要彻底做个了断。
可看见少年这幅模样，这些话全都卡在了喉咙里，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她舍不得。
舍不得伤害他。
可又不得不去“伤害”他。
沉默了半分钟后，林玖离开了。
决绝的。
临走前，她扔了一句话——
“沈羁，你喝醉了，刚刚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她走了，背影越来越远，马上就要看不清了。
沈羁终于有了动静，他目光柔和下来，却依然孤寂，他望着她，说了一句话，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林玖——我想你。”
她却头也没有回。
难道，她的喜欢是假的吗……
他没有意识地抹了抹刚吃了“蜜”的唇角，盯着裤腿上的褶皱，眼神空虚，声音低得仿佛是在用气说话——
“我想你……”
他想她，很想很想她。
想她不止这么一天。
从见不着她那天起，每天都在想。
住院时，他会问护士，那个女孩有没有来看他，每次护士都回答他说没有。
他只能捧着她给的星星罐，去想念。
出院后，他也没等来迎接他出院的小太阳。
出院那天，他拿到手机，第一时间就给她发了信息，却得来的是红色感叹号。
他才知道他被拉黑了，他以为他的太阳要没了，直到今天，他才觉得，他还有机会重新得到他的太阳。
所以他没忍住，还是吻了她，又带着情绪，轻磨她的唇。
可是，他从来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一个结局。
她好像不喜欢他了。
她是不是不要他了……？
她不要我了吗？
酒精刺激着神经，头越来越昏沉。
沈羁难受地拍打头部，像是在自暴自弃，嘴里却不停地叫着一个人的名字——
“林玖。”
“林玖……”
“林玖……林玖……”
“……”
那天的事，林玖没有向任何人提起，她的微信列表里依旧没有他。
那天晚上，她哭了。
虞晓芬他们回来时，她蒙在被子里。
他们以为她睡了，便没有打扰。
其实，她在被子里失声痛哭。
泪湿了枕头，旁边是用完的纸巾。
到最后，她哭累了才沉沉睡去。
含着泪的。
因为她知道，不出意外，这会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他会对她死心，而她……也会。
他的父亲会让他去国外学习，他会遇见更好更优秀的人，而她会试着让他消失在自己的世界里，会试着不让他的身影影响到自己。
明明没有在一起，却有着失恋般的痛苦。
他的未来本就和她不一样。
他们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他们注定无法走到一起。
她和他不是什么有缘人……
平淡地过完十几天，十几天后，高考成绩出了。
江晋市的成绩在下午才可以查询。
林玖犯困，中午去睡了一觉。
她睡得很死，最后还是虞晓芬把她摇醒的。
“诶呦，”虞晓芬抱怨道，“四点查成绩，你直接睡到三点，还查不查了？”
林玖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查。”
她洗了把脸，清醒后和虞晓芬他们一起坐在电脑前，等待成绩的宣布。
林玖被他们两挤在中间，一边盯着电脑屏幕，一边安慰女儿。
“别紧张啊，爸爸相信你可以的。”
“就算考不上江晋也没事，考上别的也行，没那么重要的……”虞晓芬说。
林玖左右各看了眼，嗤笑一声：“爸妈，你们看着比我还紧张。”
“能不紧张么？”林华不服，“高考人生大事诶，你也给我紧张起来。”
“……”林玖没忍住，低声笑。
时间在倒计时。
他们从三点半就守在了电脑前，现在只剩下一分钟，就可以查询了。
虞晓芬催促她：“快点，先把准考证号填上去。”
林玖照作。
她输入东西一向很快，只是这次明显变慢。
因为她也紧张，手指不受控制地抖，刚刚只是故作镇定。
还好，在时钟变成四点前输入好了。
最后十秒钟……
林玖擦了擦手心里的汗，按下回车键。
页面跳转，上面的线条即将到底，结果，系统奔溃！
没转进去。
林玖悬着的心瞬间落地，她拼命按刷新都不起作用。
“要不我们……”
“过会再查”还没说出口，页面忽然闪现，成绩暴露在屏幕上。
林玖一愣，刚放下的心再次悬起。
那颗心在空中三百六十度旋转跳跃，毫不停歇。
屏幕前，那一家三口都是一个表情，他们足足怔愣了十秒。
虞晓芬倾身抱住她的女儿，声音颤抖，在隐忍哭腔：“太棒了林玖，妈妈太感动了。”
就连一向顶天立地的父亲，这会也捂着脸，陷进沙发，闷声抽噎。
屏幕上，总分那栏写着三个刺眼的数字——
695。
林玖这辈子都不会想到自己能考这么高。
她回抱母亲，两人一起哭泣。
原来努力真的会有收获。
这不是梦，只是真实的，那695分是真实存在的。
江晋大学，她能上了！
一直陷在沙发里的男人骤然起身，吓了林玖一大跳。
林华眼睛布着红血丝，他垂眸看林玖：“女儿，你想吃什么，爸爸晚上给你做。”
林玖破涕而笑，又看了眼成绩，笑着说：“我想吃可乐鸡翅！”
成绩出来的那一刻，许久没有过信息的班级群这会炸开了锅。
班主任姜书闽特别艾特了林玖、陈筱汐、刘安三人，问他们考得怎么样。
林玖自信敲字：【江晋稳啦～】
她一回复完，就播了个电话给陈筱汐。
对面很快接通：“喂？”
是刚哭过的声音，有些沙哑。
林玖自然明白为什么，和她说：“江晋大学见咯！”
对面忽然没有了声音，静了三秒，她才啃声：“林玖，你好厉害。”
是由衷的夸奖。
他们聊了很多，大概聊了二十来分钟才挂掉。
班级群里已经有上百条信息了，大部分都是王北明发的。
林玖逐一翻阅，看见刘安回复姜书闽的信息。
他也考上了江晋大学。
再往下，是王北明提议同学聚餐。
很多人都说好。
于是，他们就定下了，在下周六，一个普通的酒店。
王北明本想让姜书闽也来的，但姜书闽拒绝了。
他说：“你们年轻人聚就好了，我就不去打扰了，小心我再给你们上一堂班会课。”
还是一如既往的爱开玩笑。
底下也有同学附和——
【好啊。】
【就想再上一课。】
【太想老姜啦！】
【……】
林玖抿唇浅笑，脑海浮现高三九班每个人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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