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六十四章
这顿饭最终没吃成，林玖去前台想要结账，被告知沈羁早就付过钱了。
她无力地走在大街上。
风呼呼过，她没掉眼泪，只是眼角格外红。
太阳下山，世间仅剩温暖的橘色光芒。
林玖眯眼与落日余晖对视。
好亮……
到最后，还是没问出他怎么没有出国。
到最后，还是不能光明正大地站在他的身边。
还是不能和他在一起。
林玖摸出手机，点开没有回复的手机短信，备注是“助理”。
不用细想，也能知道是沈羁父亲的助理。
助理：【希望林小姐不要忘记曾经的许诺。】
曾经的许诺……
她答应过他们，不会再与沈羁有所联系。
她依旧不回复，将手机揣回兜里，闭了闭眼，大步回了学校。
往后的日子，林玖没再见过沈羁，哪怕是社团课。
之后的志愿者活动课，林玖被安排在了刘安那组，只因学姐看两人认识，觉得不会太尴尬。
天气渐渐转凉，终于褪去了单薄的衣服，换上暖和的棉衣。
校网上，关于“口罩男”的超话也每天在更新，很多他的颜粉总会把偷拍来的照片发上去。
当然，之前的社团课，林玖和他的亲密举动也被人拍了下来。
校友们都一致认为他们是男女朋友的关系。
那段时间，很多人都会问她口罩男是不是她的男朋友。
她笑笑说不是。
包括陈筱汐，她不知哪里来的校网网址，也刚好看见了那些文章，问林玖是不是谈恋爱了。
她还不知道口罩男就是沈羁。
然而，林玖摇头否认。
于是，超话里，不再有关于她与他的文章。
而之前那个文章，也被删除了。
冬天来临，江晋市陷入一片寒冷中。
林玖提着打包的饭菜，从食堂匆匆赶出来。
前阵子，她被辅导员推荐去参加学校举办的征文比赛。
时间紧迫，她近日才有了思路，要赶紧回去写。
路上，寒风不停地与她碰撞，林玖嫌冷，将下半张脸埋进围巾里。
不料，路上碰到了熟人——程雨曦学姐。
其实林玖第一眼看到的是，学姐身旁的大高个。
一个多月没遇见，突如其来的碰面，让林玖一时愣了神。
她回神，克制自己不去看他，可余光中全是他。
她掩盖眼里的低落情绪，笑着和程雨曦打招呼：“学姐好。”
程雨曦身边站着沈羁，余光里，他没有看自己，而是专注地看着手里的资料。
此时的他，已经不再戴口罩了，眼镜也摘了，头发也剪短了，清爽干净，气息却依旧冰冷。
程雨曦回应她的招呼，本想寒暄几句，沈羁忽然俯身和她说：“要走了，教授那边在催。”
林玖立马作出反应：“学姐，你们去忙吧，我先走了。”
语尽，她敛起了刚刚到笑容，转身快步离开。
她不想再待一秒，任何一秒。
她怕自己暴露。
更怕看见他们并肩离开的身影。
可她还是没忍住，转身站在刺骨的寒风中，凝望那个越来越远的背影。
他身边的女孩都比她优秀的多，其实她没有理由能和他在一起。
而他父亲与自己的那日谈话，许是上天在提醒她。
她不够优秀，更不够格。
迟早有一天，会有人代替她在他心里的位置，然后与他朝朝暮暮。
他们门当户对，双方父母都会同意。
最后步入婚姻的殿堂。
眼神移至他身侧的女生，她仰头和他讲着话，而他也很配合地俯身听她说话。
和曾经对她那样一样，认真地倾听。
她移开目光，大步走回寝室。
程雨曦接过沈羁手里的资料，看了好一会，指出一个错误，虽是笑着的，但明显带着点无语：“这谁写的，这么简单的错误也能犯？”
沈羁倾身瞧了眼，漫不经心地报出一个名字：“戴飞。”
程雨曦瞬间没话讲，将资料还给他：“让他改掉，这样还怎么去参加比赛啊。”
“嗯。”
程雨曦朝后看了眼，那个女孩已经走远了。
她没忍住好奇，还是问了一嘴：“你和林玖分手啦？”
虽然程雨曦看似很凶，其实只要不关乎数学，她还是很活泼开朗的。
沈羁瞥她一眼：“没。”
这么久的相处，程雨曦早习惯了沈羁的冷漠，她呆了下，不解道：“那你们刚刚跟陌生人一样。”
“没在一起。”沈羁说，“没在一起过。”
声线平平淡淡，没有一丝起伏。
程雨曦怔了一下，连忙转移话题：“行了，我们赶紧去准备比赛吧。”
“嗯。”
林玖回到寝室，陈筱汐正在准备她的朗诵比赛。
她的朗诵向来很好，林玖一进门就被她深深吸引过去。
“哇，筱汐，你说得好厉害呀！”
陈筱汐笑了下：“谢谢。”
林玖巡视了一下寝室，问：“诶，丁瑶呢？”
“去图书馆写新闻稿了。”陈筱汐边坐下边说。
比较内向的丁瑶自然不适合朗诵，但她的文笔风格很不错，特别是对于需要较强逻辑的文稿。
于是辅导员推荐她去参加文学日的新闻稿撰写比赛。
林玖点头示意明白了。
空气瞬间安静。
林玖打开饭盒，静静吃着，边吃边在电脑上打字。
她没注意身后灼热的目光。
陈筱汐死死地盯着她，抿了下唇，才终于开口：“林玖，沈羁是不是也在我们学校啊。”
如果仔细听，能听出话语里带着点颤抖，但林玖的大部分注意在征文上，没听出来。
闻言，她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随后缓慢点头。
“你是不是早知道了？”陈筱汐又问。
林玖还是点头：“他和我一个社团的，就是之前校网里那个口罩男。”
陈筱汐愣了愣，张了张嘴，又闭上，没多说。
林玖看向她：“怎么了？”
“没什么。”陈筱汐拿起朗诵稿看，“我先背稿。”
“好。”
征文比赛在朗诵比赛的后一天。
林玖欣赏完朗诵比赛，连忙回去修改征文，在截止的时间前终于提交。
要先通过校内评比，才能参加省级比赛。
几天后，朗诵比赛晋级的选手名单也出来了，不出所料，陈筱汐晋级了。
当晚，陈筱汐难得请她们两吃饭。
在等菜上桌，林玖无聊翻校网。
已经很久没翻了，她还是下意识先点开“口罩男”这一超话。
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个名字，很直接的两个字——沈羁。
里面不再是戴着口罩的男子，而是沈羁的正脸照。
翻阅中，林玖发现有一个女孩向沈羁表白，被拒。
那个女孩不是口头，还是写情书。
林玖想起多久以前，她帮一个高中学姐送情书，他也是不想要的。
也是那时，她知道他不喜欢收情书。
菜已经上桌，林玖的思绪还在飘，直到丁瑶叫她一声，她才回神。
晚饭很愉快的结束，三人一同回学校。
躺在床上无所事事的林玖，再一次点开了校网里“沈羁”的超话。
清一色，全是沈羁的照片。
各个角度，但都不失他的气质。
像他这样的男生，才是女生梦寐以求的男友吧。
对谁都很高冷，只把热情给予一人。
这晚，林玖的相册多了很多照片，也发了许多条仅自己可见的朋友圈。
每日平平淡淡，除了上课，似乎也没什么事情了。
学校的公众号发了两则文章，一则是征文入选名单，另一则是数学系比赛前的准备。
林玖先看了入选名单，看见自己的名字后，又点开另一条。
只是普通的“加油”文章，林玖正准备退出来，看见了熟悉的两个字眼——“沈羁”。
【沈羁同学将带领他的组员……】
接着，下面便是他们认真准备比赛的照片。
照片里，沈羁眼神坚定不移，无比认真。
他带了那副半框眼镜，俯身，与其中一名组员交谈。
下一张照片，是沈羁取下眼睛，皱着眉，捏眉心，看着很疲惫。
林玖拼命往下翻，翻到了比赛的时间。
明年三月初。
时间还有三个多月，但比赛内容复杂，需要准备的东西很多，难怪这么早就着手准备了。
林玖默默地扣着手机壳边缘，咬了下唇，灭屏睡觉。
几日后，是元旦假期。
林玖回了趟家，与许久未见的父母相拥。
回家的感觉就是很好，像是一脚跃入了甜蜜的蜜罐中。
跨年夜，林玖像以往一样，没有睡觉，而是熬夜跨年。
又是一个跨年之夜，林玖裹着厚重的棉衣，站在窗前，仰望偶尔有几束烟花绽放的星空。
即使关着窗，也能听见窗外烟花爆炸的声音。
烟花绚烂，林玖牵起嘴角。
朋友圈已经被跨年的信息刷爆了，她点开自己的朋友圈，翻到今年元旦。
只有一句简单的“元旦快乐”。
于是她又翻到去年的，倏地一怔。
一个视频，意义非凡的视频。
去年，她不是一个人跨年。
视频的结尾，一闪而过，但她心知肚明，那个背影是谁。
现在是12：59。
林玖重新望回夜空，烟花渐渐变多，沾满了星空。
她眼睛噙着泪，嘴角的幅度越来越深。
00：00。
沈羁，元旦快乐。
如果还喜欢，就不要喜欢了。
好吗。
忘掉我，换个人喜欢吧，沈羁。
00：00。
漆黑的屋子里，唯有电脑亮着蓝光。
电脑前，男人取下眼镜，拿出手机，点开微信，打开置顶的某一联系人的聊天界面。
他没有犹豫地敲字，发送。
【林玖，元旦快乐。】
每个节日，他都会给她发送祝福，从高中去参加竞赛开始，至今，没有隔断过。
然而，每一次的回应都是“对方已拒收”。
包括这次。
他阖上电脑，身子往沙发里陷。
00：01。
他又发了一条——
【还是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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