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害怕
符一繁宛若在纸上雕花, 落笔一笔比一笔艰难。他写完最后一个句号，来不及看一眼这张让他失去了所有资金的纸，云霄已将纸收走。
“字写得不错。”
云霄夸了一句。
白纸上工整划一的字为她前世便认识的繁体字。
她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便没有文字障碍, 繁体字是圣灵大陆的通用语。
云霄现在所在的东大陆曾经有一个非常强大的国家, 名叫四夏，如今被称为四夏古国。根据历史书上记载的只言片语, 四夏古国的一些文化习俗与她前世的国家有些相似, 繁体字正是这个国家的官方文字。
可惜四夏古国一夜之间突然覆灭，东大陆也出现了深渊地裂，遗留的古国人民一部分前往混乱的南大陆，在当地与数百个小国共同组建起了炎邦民主联盟。
另一部分留在东大陆继续生活，东大陆地广人稀, 又有深渊地裂的天然屏障, 这里曾经滋生过许多的黑暗与罪恶, 娼馆、人口贩卖、奴隶组织……哪怕后来被炼金术士重新管辖, 这里依旧没有大陆其他版块的规则, 航线对公众开放后更是吸引了许多地方的人前来。
东大陆的人口构成愈发复杂，各国的人均有，后来这一片区域便被称为星洲自由之都。
如王宜修、石耀姐妹以及一些会用筷子的食客，应该便是四夏古国遗留的后代。
现今已没有多少人记得这个消失的大国。
四夏古国消失, 卡尔特里斯帝国曾想将自己国家的文字推广成为大陆通用文字, 多次尝试后均以失败告终。
云霄私心更喜欢四夏古国的文字，卡尔帝国的文字个个像蝌蚪, 书写长篇文字那就是一群体型差不多的蝌蚪在游动。
当年她为报考骑士团, 跟着前未婚夫宋陆离学习卡尔帝国的文字时, 吃了不少苦头。
云霄对折手中白纸, 收起放进口袋, 她看向符一繁。
此人正蹲坐在墙角，目光呆滞，两眼通红，眼尾挂着泪花，口中低声喃喃听不清的话，双手环膝宛如遭受惨烈蹂躏。
云霄说：“起来，我有事情交代你。”
符一繁条件反射地站起，双手搓动，笑容满面：“您说您说，您说什么我都一定完成！”
云霄说：“我没有杀害卢达伟。”
符一繁连连点头：“当然，您真要杀卢达伟也不会用这种方式，熔炉之火一点他连骨灰都剩不了，怎么可能还会把尸体留在店门口让人围观呢！”
云霄回：“这么一点小事不至于让我杀人。此外，炼金术士守则规定熔炉之火不能对人类使用，你最好收回自己的想法。”
符一繁刚才可是被云霄准备绘制熔炉阵的动作吓唬得够呛，他才不信对方的话，他说：“炼金术士守则我那是牢记在心，一点都不敢忘，请原谅我不恰当的比喻。”
云霄：“既然我没有嫌疑，我的餐馆可以正常营业了吗？”
符一繁愣了一下，他惊讶地询问：“如果您接下来打算正常营业，这件疑似恶灵的危险性事件该由谁负责调查呢？”
云霄静静地看向符一繁。
符一繁不可思议地指向自己，“您要继续让我调查这件事吗？”
云霄说：“查到相关线索立即向我汇报。我相信你负责世界之树这么久，有足够的管理能力，能将这件事调查清楚。”
符一繁怀疑云霄在考验他，或者在给他下套，他没有立即回答。
云霄等待对方答复期间，拿过墙边的扫帚与簸箕，清扫刚才被她拍碎的桌子。
做厨师的多少都有点洁癖和强迫症。
符一繁看到这一幕，马上说：“云霄大人您放心，我绝对把这件事调查得水落石出，保证不会冤枉任何一个人，也绝不会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开玩笑，这能不答应？
没看见云霄都开始打扫地上的垃圾了吗！
要知道上位者每一个举动都不是无的放矢，符一繁作为曾经的斗智斗勇斗谋斗心计选手，对这些了解得不行。
在世界之树管理的十年过得太舒服，让他忘记了过去如履薄冰战战兢兢侍候上位者的经历，时常不动脑子办事，才会干出先前的蠢事。
现在头顶达摩克利斯之剑，符一繁刻在记忆中的保命本能与高强理解能力迅速回归。
云霄大人看似在打扫地上的木桌碎片，可她真的只是在单纯地打扫吗？
绝对不是！
她是在警告自己！
“如果你没法将疑似恶灵的危险性事件调查清楚，我就会像拍碎木桌一样把你也拍成碎片，变成地上的垃圾清扫掉。”
符一繁脑海中自然翻译出云霄扫地之举所对应的话语，浑身发毛。
他立马冲上前，妄图接过云霄手里的扫帚和簸箕，“我来扫，这种小事怎么能劳烦到您这双高贵的手呢？”
云霄说：“不用，打扫好了，你可以走了。”
符一繁如遭雷劈，这是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这件危险性事件他必须调查得一清二楚，否则对方会要了他的命！
云霄提醒：“记得把钱送过来。”
符一繁往外走的步伐一个踉跄，头往前栽即将撞上和顺异味馆的大门。
云霄说：“撞坏店门也要进行赔偿。”
符一繁当即一个大鹏展翅稳住身形，他点头哈腰地向云霄告别，出门前抹了把脸，恢复正经严肃的表情，不能让外面的下等民看了笑话。
二人交谈期间，和顺异味馆外的围观人群不减反增，哪怕什么都看不见也听不见，他们也要在外面等着。
终于，和顺异味馆的大门重新打开。
他们很失望，符一繁出来的模样似乎和平时差不多，步伐坚定，走得缓慢，他立在和顺异味馆门前扫视众人时眼中偶尔流露出的轻蔑，依旧像个皇帝。
随后，和顺异味馆的店主也走出，说了句，“站在门口挡路吗？快点回去拿了东西送来。”
符一繁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狗，原地跳起，喊了声“云霄大人”之后，连忙小跑跑走，他的六个轿夫抬起软榻在后边赶忙追赶。
一行人来的时候有多嚣张，走的时候就有多狼狈。
人群憋笑憋到面容扭曲，符一繁你也有今天啊！
同样的一幕似乎也在卢达伟来挑事的时候出现过，他们竟然敢对一位炼金术士指手画脚……众人不由得看向云霄。
世界之树区域，或者说整个星洲的炼金术士都很少，他们见过的炼金术士大多如同符一繁那样，恨不得天天用鼻孔看人。
云霄和他们完全不同，她内敛又低调，只看长相一点也不像一个厉害的炼金术士。
人群里有个年轻的声音突然问道：“请问您还会在铁匠铺街道继续开店吗？”
大家反应过来，云霄一开始隐瞒自己的身份才在铁匠铺街道开店，现在身份公开必然不适合再在下层这种地方居住。
乌撒也紧张地看着云霄。
云霄说：“和顺异味馆明天歇业一天，后天正常开张，大伙儿可以照常来吃。”
她又说今天有些别的事处理，炸猪柳售卖结束，请大家理解。
围观人群非常感动，一位炼金术士要休息一天竟然还会主动向他们解释，这也太亲民了，他们纷纷表示后天一定拖家带口地来。
为了不给云霄造成麻烦，大家有序离开铁匠铺街道。
有些人见云霄脾气好，不识趣地想要得寸进尺讨要炼金物品，立马有热心人士冲了出来胳膊肘卡住这些人的脖子将他们带走，根本无需云霄出面。
人群中的索鲁特见事情安稳解决，回自己店铺前，他先去了苏尔凡那里，“你是不是已经知道她的身份了，所以符……找来的时候，你才那般淡定。”
苏尔凡手上捶打动作不停，健美的大块肌肉不断明显地拱起又落下，他说：“不叫她小云霄了吗？”
索鲁特默了半晌，“那是炼金术士啊，我再那么称呼就是大不敬。”
苏尔凡：“云霄不是那样的人，不必因为她的身份改变对她的称呼，按照你以往的态度对待她，她或许会更高兴些。”
“是吗？”索鲁特又高兴地翘起兰花指，他很信任苏尔凡，“那我就听你的……不过真奇怪，云霄才到世界之树两周不到，你怎么一副非常了解她的模样？”
苏尔凡说：“我看人比较准。”
索鲁特兰花指一点：“我老婆说了男人撒谎会阳痿！”
苏尔凡：“……”
他让索鲁特赶紧回去干活。
索鲁特哼哼唧唧地一挥身上的粉色围腰，扭着壮硕的身子不情不愿地走出苏尔凡的店铺，他往和顺异味馆的方向瞥了一眼。
乌撒跟在云霄身后，走进了和顺异味馆。
店门合上，门口把手“休息中”的木牌晃动。
云霄给乌撒结了半天的工钱，说：“你明天不用过来……”
话音未落，乌撒眼中蓄满泪水，可怜巴巴地看着她：“老板，千万不要辞退我，我工钱可以减少一点，也不会动任何歪脑筋，让我继续在这里干活吧！”
“……后天再过来。”云霄说完剩下的半句话。
乌撒一下子哭也不是，笑也不是，整个人傻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云霄从兜里取出一块干净的手绢，无奈地替乌撒擦去眼角的泪水，她说：“你没有犯错，我不会辞退你。”
乌撒有些脸红地退后，哪怕知道云霄是位女性，可她中性化的精致脸庞和声音都让她更像是介于少年和青年间清秀斯文的男性，她拿过手绢后说：“老板，我自己来就好。”
云霄说：“先前我听到了你和斯特朗的对话，你丈夫在冰城吗？”
乌撒不明白云霄怎么会突然提及她的丈夫，她点头：“嗯，他在冰城那里做管事，一年只能回来一次。”
云霄问：“他叫‘费无炳’吗？”
乌撒再次点头，斯特朗与她在店里对话时，喊过她丈夫的名字，她心有不安道：“老板有什么事吗？”
云霄微笑道：“我原先定下的店铺地址不在世界之树，而是在冰城。我买下了冰城的一块地，拿着土地转让协议去兑换的时候，出了一些意外状况，那块地没有办法归属于我。当时冰城接待我的管事恰好是你的丈夫。”
乌撒瞪大眼睛：“这……我不知道，他没有和我提过这件事！”
云霄说：“不用紧张，他还给了我一些赔偿款。”
乌撒松了口气，丈夫没有得罪老板就好，她想到雪雪的话，她们和老板果然很有缘分！
云霄又说：“你之前提过，可能会有哪天需要请假前往冰城看你的丈夫，不如就明天吧。我想托你转告费无炳一些话。”
乌撒的确也有这个打算：“老板想让我说什么？”
云霄轻声道：“多谢你之前在冰城接待我时的友善和慷慨，我在世界之树仍不忘惦念着我。我向来有恩必报，会好好照顾你的妻女，不让她们受到一点委屈。”
“对了，我还为你们准备了一些炼金礼物，我办完其他事后晚上给你送过去。”
乌撒没想到云霄会说出这样一番话，她激动地捂住嘴，眼里满是泪水。
世界上怎么会有老板这样的大好人！
云霄把半天的黑铁币工资给完乌撒，让她先行回家，自己则在厨房现做了两份猪肉白菜水饺，提在手里去拜访森里树夫妻。
“咚咚。”
轻缓的叩门声。
森里树呆坐在昏暗的树屋里，整个人一下子苍老许多，床铺上的卢达保亦是如此。
两位老人听见敲门声，半晌没有反应，最后还是卢达保说：“开门吧，对方知道我们在屋里。”
森里树步伐缓慢地开门，她看见门外的云霄，显然愣了一下。
……怎么会还在这里？
云霄举起手里的馄饨，“我过来交租金，顺道给你们带了一些吃的，口味清淡不油腻，适合老人家。”
森里树并不想让人进屋，可云霄已迈过她向屋里走去。
云霄扫了一眼屋中，和她上次过来的时候并无差别，屋里只有森里树以及她的老伴卢达保，她把手里的馄饨和租金一同放在屋里的桌上。
森里树和卢达保看似平静，可云霄却能感觉到他们二人皆肢体紧绷。
他们在紧张。
云霄说：“这两天和顺异味馆遇到了一点事，不过我已经解决了。后天餐馆重新开张，会上新的菜品，其中汤类菜品很适合二位，希望你们能来光顾。”
她上门拜访似乎只为了说这件事，说完便一副要告辞的模样。
森里树不明白云霄为什么还会在这里，她很担心这个好心的姑娘继续待在世界之树会出事，她被视作猎物盯上了，她得离开这里才行，越远越好。
见云霄已走到门口，森里树忍不住开口道：“孩子，离开世界之树吧。”
云霄停下脚步，困惑地看向森里树，“为什么？”
森里树嗫嚅半晌，正要说些什么，卢达保说：“我们不想再把铺子租给你了，违约金我们也可以赔偿给你，你快点关上和顺异味馆走吧。”
云霄走回屋里，诚挚地问道：“是我有哪里做得不好得罪了二位吗？”
卢达保见云霄那模样，想到先前试吃上她特意对他们夫妻俩的照顾，正是因为知道对方是个好人，他们才不想让她出事。
卢达保心狠下来，说：“没错，我的兄弟卢达伟死在了你的店铺前，虽然他有万般不好，但他还是我的兄弟，而你的嫌疑最大，我不会再将店铺租给你！”
云霄说：“负责世界之树区域的炼金术士已经排除了我的嫌疑，卢达伟之死与我无关，他只是想对我店铺食材下毒意外死在了我店铺外……因此和顺异味馆才能重新开张。”
这是森里树和卢达保没想到的回答。
森里树看向卢达保，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卢达保轻轻颔首，只能这样了，他们不能看着这孩子留在这里送死。
“云霄，接下来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说给你听。”
森里树开口，如同少女般清脆悦耳的声音虽是在说话，却似乎带上了些许的音律与乐音。
“嘘——你听，天空与大地结为一体，世间寂静无声。”
屋内除了森里树的声音，其他声响仿佛全部消失，只发出这样一个音节，森里树便体力不支地按住心脏，卢达保担忧地看向她。
森里树大口喘气之后，缓了一会儿，见云霄双眼染上恍惚之色，继续道：“走出这间屋子后，你什么都不会记得，你只记得——你要离开这里，远离世界之树，越远越好，让它永远感应不到你的气息。”
她说话宛如歌唱，悦耳万分。
“现在，离开这里。”
云霄按照她说的话走向门口，做完这一切，森里树虚脱地坐下。
而走到门口的云霄却停下，转身微笑看向惊骇的夫妻二人。
森里树和卢达保看见云霄微微弯曲身子向他们打了个招呼，声音温和道：“二位一直没出门，想必不知道今天外面发生的事。首先非常感谢你们对我人身安全的关心，重新自我介绍一下——”
“我叫云霄，是一名刚从学校毕业的精锐级炼金术士。”
两位老人家：“……”
他们比普通人更了解一点炼金术士，知道炼金术士的等级，符一繁只是个入门级炼金术士，而眼前这个年纪不大的人却已经是精锐级炼金术士。
怪不得森里树的歌声对她没有效果，她刚才中招的样子是装的！
云霄走回桌前坐下，她打开装有猪肉白菜水饺的盒子，说：“原来森里树奶奶你是歌姬，果然如传闻中一样，歌姬的声音永远如同少女。”
她把水饺推到森里树面前，“‘它’是什么？”
云霄微微虚眼，注视森里树的每一个动作。
“恶灵吗？”
森里树的手抖了一下。
世界之树上层。
符一繁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打包黄金币和白银币。
炼金术士的确能赚钱没错，可那是厉害的炼金术才能赚钱和喝水一样容易，像他这样的铁废物赚点黄金币和吃屎一样难。
就拿万能灵药举例，万能灵药分成四个等级，每个等级里不同炼金术士炼出来的万能灵药效能也不一样。
瑕疵品的神奇酊剂几百枚黄金币就能买到，因为这种效能不全的神奇酊剂虽然也让断肢长出来的功效，但很可能因为它药效不全，长出来的肢体少掉点东西，或者长得不够完全。而完美品的神奇酊剂却是上万枚黄金币……
神奇酊剂离符一繁过于遥远，他只能炼制出瑕疵品的赤色灵药。
这种品质的赤色灵药撑死卖1枚黄金币一瓶。
另外炼金术士想要提升自己，就要不断地使用炼金术，而不管炼制什么，原材料除了自己收集，购买起来都相当烧钱……
符一繁抹掉脸上的鼻涕眼泪，把几十万黄金币全部放进当初送钱来的那个箱子里。
箱子看着小，但内部别有洞天，这种也是昂贵的炼金装备，反正符一繁买不起也炼不出。
他提起箱子，心情沉重地出门。
门一开，皮杨阳等在门外。
符一繁没好气地看向他，“干什么，来看我笑话吗？”
皮杨阳面有愧色道：“原来和顺异味馆店主也是炼金术士，是我太过相信自己的能力，又过于相信死者不会撒谎，才让您遇到这种难堪的局面，我过来向您道歉。”
符一繁脸色稍微好了点，他调来这里的时候皮杨阳已经是世界之树的管理者，对方就是过于喜欢伸张正义，也太喜欢好心办坏事。
其实皮杨阳也没和他说什么，只是提了卢达伟死前怨恨云霄的事，是他被金钱迷了眼和脑子，以为这是个抹黑赶走云霄的好机会，急吼吼地上门去挑事。
符一繁说：“就算对方不是云霄大人，你也不该这般着急，卢达伟和你那么多年的朋友，你还不清楚他的性格么？路边的狗朝他叫一声，他都能把那条狗恨上！”
皮杨阳说符一繁说得对，他问：“现在是由云霄大人负责调查这件事吗？”
符一繁奇怪地看了眼皮杨阳：“这件事你就不用插手了，接下来我会继续调查。”
他咬牙切齿道：“我绝对要把这个该死的家伙揪出来，碎尸万段！”
不等皮杨阳回应，符一繁提着箱子赶紧前往铁匠铺街道，他对着钱币悲痛的时间有些太久，让云霄大人以为他卷款逃走就不好了。
皮杨阳早已习惯炼金术士将他视作下人对待的方式，他对着生气的护卫军无奈地摇了摇头，离开此地。
……
符一繁赶到铁匠铺街道的时候，恰好碰上回来的云霄。
“云霄大人！”
符一繁喊得那叫一个情绪饱满，字字都是他对云霄的尊敬。
云霄瞥他一眼，见到他手里的箱子，说：“跟我上来。”
二人走上三楼，云霄解锁开门。
屋里布置一看就是炼金实验室，符一繁刚想夸一夸这炼金实验室格局之别致的时候，他看见门框上垂下了一只左手。
只有一只手，保留了一部分很短的手腕，青黑色的衔尾蛇时而在手腕游动，时而移动至指间。
对方嚣张地竖起一根中指！
符一繁目光呆滞。
衔尾蛇环。
炼金术士里穷凶极恶的罪犯才能得到的“顶级”待遇。
这只手颇为眼熟。
符一繁视线落下，看看云霄的左手，再看看那只左手。
从手腕到每一根手指，都一模一样。
符一繁：“……”
救命，他不会进去之后就被灭口了吧！
云霄注意到符一繁的惊恐，她解释道：“我不是罪犯，这是个意外，我不杀人。”
符一繁更加惊骇，她甚至会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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