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天才
温宛无视了符一繁渴求自证清白的目光, 让众人注意力集中在三维立体投影上。
接下来的投影里，卢达伟用了各种脏法子都没有弄到符一繁的把柄，他每天回到屋子里第一件事就是辱骂符一繁有多难搞。
最后卢达伟好不容易往符一繁身边送了六个轿夫, 让他的出行有了奢靡享乐之风, 配以皮杨阳与他私底下的宣扬, 以及符一繁负责世界之树一直以来的低调和无存在感，符一繁的名声瞬间就臭了。
符一繁是气元素, 骨子里带着不愿低头的高傲, 又遭遇到挫折, 世界之树的民众看不起他，他便也觉得卢达伟的话有道理, 开始看不起世界之树的民众。
世界之树的管理越糟糕, 皮杨阳和卢达伟越好做事。
短短一年半的时间里, 便有了那个天天用鼻子看人且敢收黑钱的符一繁。
接下来很多事情，卢达伟都没有在家里提及过, 影像一路快进至他死亡前的最后一晚, 均未出现有用的东西。
卢任贾用胳膊肘捅了下怀疑人生的符一繁，说：“我之前倒是小瞧你了。”
其他看完影像的炼金术士没有说话, 心中对符一繁的印象倒也有些改观。
符一繁生理功能上行不行他们不清楚, 但……他人应该不错，至少品性和毅力方面值得肯定。
卢达伟和皮杨阳十几年间用尽各种手段想扯符一繁下水, 符一繁抵抗住了诱惑, 只是在最后关头稍有松懈, 好在没酿成什么大错。
符一繁回想了一下以往卢达伟对他的殷勤, 他真没发现这家伙如此阴毒。
要不是看三尾猫的回溯, 他根本没发现卢达伟竟然偷偷对他下过那么多次药。
符一繁后怕地摸了摸自己的身体, 他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吧？
温宛对符一繁说：“我们带了医疗类炼金生物, 会对你进行一个全面的身体检查……你的六个轿夫也需要进行调查。”
符一繁连连点头，不敢有半句反对意见。
他被云霄掐过脖子后，早就不用那六个轿夫了，让他们自个儿找新活计去，也不知道他们现在还在不在世界之树。
符一繁把情况说明了一下。
温宛说：“只要有存在过的痕迹，三尾猫就会找到他们。”
外面天色已暗，天空冷且白的月亮升起，阴性的月光不利于三尾猫的影像回溯，调查告一段落。
符一繁给这十多位炼金术士安排住处。
温宛要求他们全部住在一起，方便事件的整理和沟通。
符一繁立马给他们安排世界之树上层的别墅树屋。
别墅树屋一共有七层，不同层相连但又错落在不同的粗壮树枝上，整个别墅看上去像一本翻开的书籍的侧面。
别墅树屋平时没人居住，一般只有在世界之树举办庆典活动的时候才会使用，半年用个一到两次最多了。
因此别墅树屋里很多地方落了灰，屋里也有一点长期封闭才会产生的气味。
一进屋，方楷捂住口鼻：“咳咳咳！”
这也太呛了！
随行的几个低等级炼金术士脸色难看，他们以前也跟过各种危险性事件的调查任务蹭经验，没有哪个调查任务会给他们提供这么简陋的住宿条件。
符一繁注意到这点，面露歉意道：“明天白天我让人过来打扫一下……”
温宛满意地扫视别墅一楼空旷的空间，说：“我们不是没有双手双脚。”
她余光瞥见那几个脸色不满的炼金术士，双手环在胸前，冷声道：“我在出发之前说过什么，凡是我带队的任务，不要想着我会因为你们的导师、家庭背景或是别的什么，跟那些家伙一样给你们优待。”
“想镀金，可以啊，拿出你们的本事来。只要你们在任务里贡献出色，我甚至可以将自己的积分让一部分给你们。”
“但是——如果你们谁在任务里拖后腿……”
她冷笑了一声，“恶灵任务本就危险，牺牲一些炼金术士是很正常的事。”
那些甩脸色的炼金术士一下子小脸刷白，他们惊恐地看着温宛，指着她结结巴巴道：“你、你不能做这样的事！”
温宛语气一点也不温婉地骂道：“我就是做了能怎么样？没到精锐级的全部给我去打扫卫生，不许用炼金生物！”
杰西乌和另四名精锐级炼金术士聊有兴致地看好戏。
他们出发之前就说了不要塞镀金的家伙进来，碍事，结果协会还是硬要塞进来。
塞一两个也就算了，一塞塞这么多的数量。
他们是来做任务调查恶灵的，还是给这些家伙当宝宝保姆呢？
那些低等级炼金术士面面相觑，最后和方楷一样，都看向了宋陆离。
宋陆离是炎邦管理者的大儿子，也就是下一任的炎邦管理者，而炎邦又是目前炼金术士最爱去且最活跃的地方，炼金术士大多会卖炎邦权贵一个面子。
温宛也眯起眼睛看向宋陆离。
气氛一下子僵持住，符一繁目瞪口呆，他搓搓自己手臂上的鸡皮疙瘩，真是很久没有感受过炼金术士协会这种气氛的压迫感了。
卢任贾左看看，右看看，炼金术士的内部矛盾也很大嘛。
二人和大家一样，看向宋陆离。
宋陆离感受到大家的视线，他慢吞吞地摘下手上宝石戒指，捏在掌心。
优雅地打开手提箱，将戒指放入箱子，又在手提箱里翻翻找找。
宋家有好几个超擢级炼金术士，听说他们很疼爱宋陆离这个小辈，给了他许多杀伤力极强的炼金生物。
宋陆离在学校里的时候，似乎也是个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性子。
那些低等级炼金术士目露期待，杰西乌他们有些警惕。
温宛是最淡定的一个。
宋陆离翻找的动作一顿，他从手提箱里拿出了三样东西。
这些东西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扫帚、簸箕和抹布。
那扫帚和簸箕，一看就非常有年代感，至少得是用了三四年的模样。
宋陆离把抹布甩在肩头，用皮筋绑住自己的长发，拿起扫帚和簸箕就开始清扫屋子，动作又快又熟练。
偏偏他眉眼温润又柔和，眼神看着地上的垃圾，每一下扫动温柔的模样都好像在给爱人化妆。
其他指望宋陆离反抗的人，只能认命地跟着打扫，他们没有清扫工具，宋陆离居然借了他们每人一套。
杰西乌拼命憋笑，憋得脸都红了。
其他炼金术士也没想到宋陆离是这么搞笑的人，他们忍俊不禁。
其中一人小声问温宛：“你和宋陆离商量好的？”
温宛说：“我只是相信云霄的调教技术。”
她让符一繁过来，从手提箱里拿出一只长满机械臂的人偶，让它检查他的身体。
符一繁的身体没什么大问题，和所有炼金术士一样，体质有点虚。
此外便是，他的体内之火较寻常炼金术士更加不稳定。
温宛说：“气元素50，很不错的指数。你不适合也不应该被调来星洲，在协会里得罪人了吗？”
符一繁没想到温宛说得这么直接，他尴尬地笑了笑，支吾半晌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温宛又问：“你上一任负责世界之树区域的炼金术士叫什么名字？”
她认真地注视符一繁的神情，机械人偶的机械臂还搭在对方的肩膀上。
符一繁说：“我不清楚。我到这里的时候，那位炼金术士已经走了。协会也没有告诉我他的情况，只知道是一位精锐级的炼金术士。”
温宛说：“卢达伟和皮杨阳提出条件诱惑你的时候，你心动过吗？”
符一繁讪笑了一下：“可能心动过，我记不太清了。”
温宛说：“你对皮杨阳和卢达伟做过的事情一无所知吗？”
符一繁猛然意识到什么，他这才发现温宛是在审问他，他抿唇道：“如果我知道他们在做什么，我不会视若无睹。”
温宛又问了好几个问题，符一繁一一老实回答。
回答过后，温宛抬眼看向人偶，人偶的眼睛始终是平静无波的黑色，她说：“你说的都是真话。”
符一繁沉默不语，虽然知道这是例行调查，但是被怀疑的感觉不太好受。
温宛安抚地拍了拍符一繁的肩膀，“调查结束之后，你和云霄都会得到一大笔的积分，到时候你可以用积分缩短剩下的负责年限，提前离开星洲。”
“通常你这个指数值的人，在你这个年纪至少也该是基础级接近精锐级了。你的体质不适合待在星洲，除非你想一辈子被困在入门级。”
符一繁知道温宛是好意，他谢过温宛。
温宛接下来又询问了卢任贾。
杰西乌旁边的炼金术士正在摆弄炼金电话，他有着可爱的脸庞，扎着双马尾，穿着超短的蓬蓬裙，但是是个货真价实的成年男性，名叫乔舒亚。
比起问符一繁的问题，温宛对卢任贾的态度可谓是刁钻刻薄。
她问的每一个问题，符一繁听了都要捏一把冷汗，更不必提直面温宛的卢任贾了。
盘问到最后，卢任贾汗水跟雨水似的，衣服全部被冷汗浸湿，他的回答稍有一个不慎，就有可能被当作“邪恶魔法师”给处理掉。
卢任贾被问到意识模糊，脑子里只剩下温宛红唇不断张合询问的影像。
他都不记得自己是怎样离开的树屋别墅……好像是符一繁扶着他离开的吧。
炼金术士太可怕了！
……
杰西乌目送符一繁和卢任贾离开，他对温宛说：“你吓到了他们两个。”
温宛褪去了营业性的温和笑容，神情淡漠问着刚才去其他屋子打电话的乔舒亚：“联系协会了吗？”
“联系上了，符一繁的上任是汨罗·卡梅伦，但是……”乔舒亚佩戴白色蕾丝手套的手为难地点着下巴，“汨罗·卡梅伦在离开世界之树的三个月后，陷入了呓语状态。”
有一些高等级的炼金术士，会听到一些别人听不到的奇特的声音。
如果不及时摆脱那些声音带来的影响，就会陷入呓语状态。
呓语状态的炼金术士和圣灵时代末期陷入癫狂的能人相差无几。
呓语状态的他们时常说着其他人听不懂的语言，或是哼唱着诡异的旋律，谁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他呓语状态持续了一周便用熔炉之火自杀了。”
宋陆离此时恰好将窗户打开，屋子里吹入一股冷风。
所有人都听见了乔舒亚的话。
他们不由得想起三维立体投影里皮杨阳说的那一句——
“新神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背叛者。”
方楷下意识问道：“这个世界上还有神灵吗？”
温宛平静道：“是人是神，将它找出来就知道了。”
和顺异味馆。
木屋外大雪纷飞，木屋里温暖如春。
桌上残留着最后一点饭菜，娜塔莉抚摸高高鼓起的肚子，嘴里说着“吃不下了”，但手上的筷子还在努力把菜往嘴里塞。
身材高大的村成春被乌北雪当成木桩子上下攀爬。
他本想把乌北雪举高高，但小姑娘一本正经地说：“云霄姐姐之前告诉过雪雪，餐馆是吃饭的地方，不是玩闹的地方，不可以那么玩。”
村成春：“……”
这样爬上爬下难道不是在玩闹吗？
他不能理解小朋友的想法。
娜塔莉实在吃不下之后，安汀解决了她留下的剩菜，绿绿队长见大家吃完，立即过来收掉盘子，拿回厨房清洗。
云霄询问娜塔莉他们平时在哪里采购炼金材料。
娜塔莉说：“中心城每三个月都会举行一次炼金术士的交流会，大家一般在那里换材料或者是买材料，上个月刚办过一次。平时想买材料，一般去拍卖会上买，星洲的炼金材料特别贵，基本都是外面市场价的一点五到两倍左右。”
安汀说：“我负责的霈城就有大型拍卖场，每三天都会举行一次拍卖会……你需要买什么炼金材料，如果我们手头有的话可以给你。”
娜塔莉和村成春点头。
他们三个都承了云霄神奇酊剂的人情，有机会肯定是立马还上。
云霄没有告诉他们自己具体要买什么，如果说出来，但凡三人手里有的材料肯定会给她，而且不会收她的钱。
云霄只是打算买点蔬菜万象烧瓶要用的矿石而已，她说：“过段时间吧，我去拍卖场转一圈。”
安汀见状也不多说，直接点头道：“你如果过来的话，请提前联系我……不是熟悉霈城的人，很容易在霈城里迷路。”
云霄记下联系霈城的口令，说：“我过去的话会提前用符一繁的炼金电话联系你。”
娜塔莉奇怪地问：“云霄，你不打算弄个电话吗？”
炼金术士基本都会在常驻地点弄一个炼金电话，彼此之间联系也会更方便一些。
云霄说：“麻烦。”
不知是嫌弄炼金电话麻烦，还是嫌弄完炼金电话之后可能会联系到她的各种人麻烦，娜塔莉他们猜测是后者。
窗外夜色渐浓，三人起身，娜塔莉伸了个懒腰说：“我们就先回去了，最近星星牧场晚上烦得很，异兽一只接一只也就算了，还冒出一堆讨人厌的东西……只有白天来这里吃顿好的才能犒劳到我。”
云霄升起几分好奇心：“星星牧场那里是什么异兽？”
娜塔莉面露嫌弃道：“主要是一些喜欢吐黑色墨汁浑身黏黏糊糊的家伙，名字叫吞墨腐尸兽，有它们在别的种类的异兽都不肯过来。”
根据娜塔莉的形容，云霄脑中画出章鱼的模样，她又问安汀和村成春：“你们那边都是什么异兽？”
安汀和村春城分别描述了一下。
云霄眼神微亮。
村成春那里常见的异兽是大鹅，首领按他描述很像是某种种类的牛；安汀那边常见的异兽是鸭子，首领则像是某种羊类。
云霄唇边好心情地勾起一点笑容。
牛肉、羊肉、鸭肉、鹅肉、章鱼……她一个个慢慢地去进货吧。
安汀注意到云霄的笑容，问：“你需要我们这附近的异兽吗？我们可以帮你送一点过来。”
娜塔莉恍然大悟，对哦，云霄是用异兽做菜的。
她很好奇那些只会喷墨的臭家伙做成菜肴会是什么味道……
娜塔莉砸吧了一下嘴，那三黄鸡首领吃起来味道是真不错啊！
云霄回绝安汀的好意：“我自己来就好。”
那边异兽具体是什么模样，是否真的可以纳入食材范围，还要她亲自去确定才行。
她将霈城、离城和星星牧场三个区域记下，规划在她脑中的日程表里。
娜塔莉、安汀和村成春从小左那领好12枚黑铁币一天的工资，离开和顺异味馆。
乌撒抱着乌北雪，小姑娘在几个炼金术士聊天的时候，昏昏欲睡，她小声地问：“老板，我们店里以后会有电话吗？”
云霄说：“目前的可能性不大。”
乌撒又问：“那我攒攒钱能买得起一个炼金电话吗，雪雪爸爸又给了我很多钱。”
云霄说：“除非你有十万枚以上的黄金币，否则买下炼金电话的可能性不大。”
乌撒失落地低头。
云霄看她：“想要电话做什么？”
乌撒将乌北雪抱好一些，扭捏地拧动手指：“雪雪很久没有见到她爸爸了，我想让她听听她爸爸的声音……本来想带她去冰城和她爸爸见面的，但是她爸爸让我最近不要过去。”
云霄说：“你可以问符一繁借电话，应该12枚白银币可以打一次电话……钱够吗？”
乌撒连忙说：“够的够的……但是我有点害怕符先生。”
因为她连连点头动作幅度有些大，乌北雪嘤咛一声，嘀咕着“夏兰真漂亮”的梦话。
云霄失笑：“为什么害怕他？”
乌撒瞪大眼睛说：“符先生是炼金术士啊……我不敢和他说话！”
云霄说：“我也是炼金术士，你和我聊天不是聊得很好吗？”
“呃……”乌撒脑子一下子宕机，她觉得老板说得很对，可是……她支吾道：“老板和他们不一样。”
云霄微笑：“哪里不一样？”
乌撒说：“老板更像是……我们这些普通人。”
云霄说：“炼金术士也好，能人也罢，又或者是魔法师，只是从广袤的宇宙之间获得了一种能够让他们使用的力量。谁也不知道他们的力量什么时候会消失，某一天会不会出现一种新的让另一批人崛起的力量……回到源头，所有人都是普通人而已。”
乌撒眼露茫然，她听不懂老板的话。
云霄说：“你不用害怕符一繁。”
听到老板的话，乌撒好似得到一支强心剂，瞬间信心满满。
突然，她想到什么，询问云霄：“老板，雪雪爸爸让我给你的信里面写了什么啊？他从来没有瞒着我的事，这是第一次什么都不让我知道……”
乌撒之前从冰城看望费无炳回来，转交了费无炳的信给云霄。
云霄当夜便看过了信。
费无炳在信件开头就先向云霄道了歉，说自己妻女对他所做的事情完全不知情，希望她不要因为他的错误针对乌撒和乌北雪。
他说自己只在云霄第一次到冰城的时候，因为利欲熏心为难过云霄，他知道云霄是炼金术士，但是装作不知道。
冰城的新任城主杜兰基非常喜欢炼金术士，如果云霄在这位城主面前表明炼金术士身份，即使土地转让协议真的作废，杜兰基也会把那块地给她。
但是费无炳瞒下了这个消息。
让费无炳做这件事的人再来联系他，命令他在世界之树也找人针对云霄的时候，他就没有再做了。
——一次刁难就算了，他没胆子屡次针对同一位炼金术士。
他接下那个委托只是为了凑雪雪的学费，钱到了之后雪雪学费也够了，家里日常费用他做冰城管事的工资完全够用，他便不敢再接。
费无炳对世界之树发誓，他只做过冰城那一件事，云霄在世界之树遇到的事情和他没关系，但和之前联系他的那个人有没有关系，他并不清楚。
信件最后，费无炳还附上了他用电话联系对方的口令：
“一朵玫瑰是一朵玫瑰是一朵玫瑰。”
那是联系卡尔特里斯帝国皇室的炼金电话口令，具体是哪位无法确定。
云霄能从信件里看出费无炳非常爱他的家庭。
她不过是侧面威胁了一下，他便交待得一清二楚。
费无炳恳求云霄不要将这件事告诉乌撒。
等他在冰城做管事的时间结束，他会到世界之树亲自向乌撒坦白。
云霄便没有回答乌撒关于信件内容的问题，她说：“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你早点带雪雪回去睡觉吧，别让她着凉。”
被这么一说，乌撒马上把自己刚才问的问题忘了，她去小左那领完工资，给乌北雪披上衣服，抱着她回家。
今夜没有下雪，气温依旧很低。
小左举起白板，白底黑字写道：“今天又是赔本生意，你应该提高售价，降低店员工资！”
它一直用白纸写字，云霄觉得它太浪费纸张，便给它做了一张按下按钮就能清除字迹的白板，以及一支永远不会缺少墨水的白板笔。
云霄注视它，若有所思道：“你的性格就是我的性格，我完全只受到气元素影响后的性格原来如此……值得挂路灯吗？”
小左不解，唰唰写出：“挂路灯是什么意思？”
云霄说：“当你知道的时候，你应该已经被我挂上去了……所以，收敛一点。”
小左蠢蠢欲动地想竖中指，但它不想被做成红烧人手。
最后它的中指抽搐了两下，没有伸出，它在白板上写：
“可我就是喜欢金灿灿的东西怎么办？今天那只三尾猫身上的珠宝和黄金快闪瞎我了，我也想要！”
云霄回到卧室之后也没有理它，直接在屋子里洗澡。
小左气得掌心直接爆出最初的肉缝眼睛。
全黑的眼珠，猩红的瞳仁，阴森又恐怖。
肉缝眼睛瞪着云霄屏风后洗澡的身影，目光阴鸷地缓缓眨眼……沁出一滴晶莹的泪珠。
眼泪一滴接一滴，掉个不停。
云霄擦着头发出来的时候，看见小左在她桌子上，整只左手哭到身体抽搐。
眼泪流了满桌，云霄：“……你干什么？”
小左颤抖着举起白板：“连点金灿灿的东西都没有，我一只破手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让我死吧！我不活了！”
云霄非常无语，她去三楼拿了皮箱，又从皮箱里拿出一些以前收到的饰品礼物。
黄金宝石首饰在桌上堆成小山，萤火虫群灯照在小山上，饰品山堆光芒耀眼。
小左往后退了几步，然后五指快速跑动，压下，起跳！
它以完美的跳水姿势跳进了饰品山里。
半晌，一块白板从山堆里举起来：“小左大人要休息了，晚安！”
云霄：“……”
第二天一早，和顺异味馆照常飘出粥香。
符一繁早早就带着温宛他们来领粥。
其实除了粥品外，和顺异味馆也提供别的早餐，只不过粥是免费提供，其他早餐都要1枚黑铁币1份购买。
大多数人领完粥之后，都会再买一点别的食物。
譬如符一繁，他就特别喜欢萝卜丝饼。
一点萝卜丝，一点点的肉糜，再被面糊包裹，油煎之后金黄喷香，咬上一口又香又软糯，不喜欢萝卜的人都爱吃！
可惜这玩意儿每天早上提供的量不多，来得晚就买不到。
那个猪肉馅饼符一繁不爱早上吃，有点油腻。
符一繁买完萝卜丝饼，大声赞叹道：“云霄大人，一夜没见，你还是那么的光鲜亮丽！”
云霄没理他，旁边分粥的乌撒问：“符先生，我过几天可以借一下你那的炼金电话用吗？”
符一繁一愣，那是他的私人电话，按理说可以不用外借，他问：“你想用电话联系谁？”
乌撒说：“我想联系我在冰城做管事的丈夫。我会给钱的！”
符一繁眼神瞬间微妙起来，他看了眼云霄，又看看可怜模样的乌撒，便说：“你想打电话得知道那边的口令才行，你有口令吗？”
冰城那虽然设置了炼金电话，但那里一直没有炼金术士负责，也是奇怪。
反正符一繁不知道冰城炼金电话的口令。
乌撒用力点头：“我知道！”
符一繁说：“行吧，你什么时候要用过来联系我。”
乌撒小声说：“我还要带上我女儿可以吗？”
符一繁像是被刺激到了尖叫道：“你必须带，别想一个女人单独进我屋子！”
云霄抬眼瞟了下符一繁，乌撒很茫然地看着他。
符一繁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他轻咳一声说：“反正就是这个意思，不然我不借。”
乌撒说：“好的。”
符一繁拿上他的萝卜丝饼，正要离开小推车。
云霄淡淡开口：“昨天回溯调查出了些什么？”
符一繁脚步停下，兴奋地看向云霄，他还以为云霄大人不打算管这件事了，没想到还是会管的，他立即将昨天的事情说了一遍。
云霄说：“原来如此。”
符一繁见云霄就这个反应，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自己被当成嫌疑犯盘问的事。
他咬了一口萝卜丝饼，突然脑子一抽说：“云霄大人不觉得我和皮杨阳合作了吗？毕竟我负责这里十几年，对皮杨阳做的事情一点都不知情，怎么想都不合常理吧。”
云霄认真地想了想，摇头说：“我不觉得你会和皮杨阳合作。”
符一繁眼睛一亮，“为什么？”
云霄说：“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
符一繁胸腔里的心脏像是要跳出来，他无比期待云霄接下来的话。
是第一眼就觉得他其实本性并不坏吗？
还是第一眼觉得他不是能做出那种事的人？
云霄大人才是能真正欣赏到他的人啊！
云霄说：“……感觉你脑子不太好。”
之后的话符一繁已经听不清了，他精神恍惚地坐到炼金术士的桌上，在同桌人憋笑憋到发抖的模样下，呆滞地喝粥啃饼。
原来他给云霄大人留下的第一印象是……脑子不好吗？
温宛擦掉眼角笑出的眼泪，对同桌的人说：“大家慢慢吃，不用急。”
她端着空碗到乌撒跟前，又要了一碗青菜香菇粥。
她对云霄说：“我昨天盘问了他和那位白魔法师，并非认为他们不可信，而是例行必要的询问。他们两结束之后有点受到打击，所以他才会问你那番话。”
云霄说：“你是任务负责人，做什么事没有必要和我解释。”
温宛说：“我身为负责人当然没必要和你解释，但我同时也是你的朋友，我认为有必要和你解释清楚……我记得你生日在金星月第六周的勿忘我日，你打算怎么过生日？”
附近的食客听到云霄生日，纷纷竖起耳朵。
云霄说：“不打算过。”
温宛越过小推车伸手捏着云霄脸颊上的软肉，无语地说：“你还是个小孩子，下个月才满十八岁，能不能有点小孩子活泼的样子！你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竖起耳朵的食客“噗”地一声喷出了嘴里的食物。
紧接着，他们在云霄骤然阴冷的目光里立马捡起桌上的食物又塞回嘴里，心中无比震惊。
不可能！
和顺异味馆的店主怎么连十八岁都没到！
乌撒也惊呆了，她知道云霄看上去年轻，但整个人气质稳重成熟又温和，她以为对方至少有个二十一二岁，怎么会十八岁都没到呢？
符一繁在之前云霄和波波校长通话的时候就知道了这个让人震惊的事，他此时表现得很淡定，整个人也从刚才的打击中回过神。
云霄大人说他脑子不好，但她认为他不会和皮杨阳合作，那就是相信他的人品啊！
符一繁非常自得：云霄大人赏识我！
方楷听到云霄的年纪掰着手指算，他问宋陆离：“炼金学校不是只收16岁以上的学生吗？毕业了怎么也要21岁吧？”
宋陆离看他：“你没听过云霄的事吗？”
方楷摇头。
宋陆离说：“她13岁就被绑进了炼金学校。”
符一繁抬头，怎么会用“绑”这个词？
方楷将他的疑问一同问了出来。
今天扎着丸子头的乔舒亚戴着黑色丝绸手套，他捂嘴笑道：“因为云霄是个天才，普通炼金术士根本难以想象的天才。”
符一繁回想了一下云霄用月光鹤对付三黄鸡首领的模样，赞同点头。
谁用熔炉阵和元素机械炼金阵能那么轻松？
杰西乌说：“她在炼金术上没有任何弱点，唯一差的就是成长时间。”
方楷疑惑地问：“杰西乌前辈，不同元素的炼金术士都能互相克制，哪个炼金术士会没有弱点呢？”
宋陆离说：“所以她被绑去了炼金学校……她四大元素的内聚力指数都是85。”
炼金术士的元素内聚力指数都是去查一查都能查到公开数据，很多炼金术士只有在需要合作前，才会去查合作炼金术士的内聚力指数数值、积分以及炼金贡献等等。
符一繁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他确定自己的耳朵和脑子都没有出问题，没有听错宋陆离的话。
炼金术士的元素内聚力指数一旦超过60，每往上进1与自然之力的亲和度便是天差地别的差距。
现存于世的一位殿堂级炼金术士曾被称为罕见的天才，也不过是两项元素内聚力指数里最高的那个到了75，另一项则是50。
普通的炼金术士，一项元素内聚力指数超过40就算很好了，大多元素内聚力指数都在25~40间徘徊，50属于天赋很不错的炼金术士，超过60就能称为天才了。
其他第一次知道这件事的炼金术士惊骇地看向云霄。
这哪里还是天才，这只能用怪物来形容啊！
云霄在乌洛波洛斯早就习惯了这样的视线，她对温宛说：“随便送我几百斤陨铁吧。”
陨铁又被称作星星的碎片，只有在新晨月的至暗周才能收集到，是炼金术九种金属里最高阶且昂贵的一种。
有多昂贵呢？
陨铁的价格按克来卖，每克百万枚黄金币起。
温宛：“……”
在云霄期待地注视下，她移开视线，一口闷掉碗里的菜粥，冲餐桌上的人大吼——
“还没吃完吗？今天调查任务时间安排得很紧，都给我吃快点！”
餐桌上的炼金术士一脸委屈，你刚才还让大家吃慢点呢……
他们加快速度吃掉早饭，前往皮杨阳在世界之树的居住地点。
觅迹寻踪三尾猫一出现，金闪闪的光芒充斥整间屋子，猫毛钢刺刺入地面，过去的景象一个个传入它的尾巴之中。
四周光芒幽暗。
三维立体投影又一次出现。
皮杨阳阅览魔法书后，看着指尖召唤出的指甲盖大小的恶灵，冲出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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