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严苛
夏兰又被抓到了, 咔嚓一下剧痛，她知道自己脖子断了。
原来脖子断掉的时候不会立马断气，还能痛苦很长一段时间，她唇边抵着神奇酊剂的药剂瓶, 莹白色的液体涌入嘴里。
她听见自己脖子骨头正在长好的声音, 然后她身体上的痛苦没有了, 但是心里……
夏兰目前的词汇量让她很难形容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
苏尔凡在训练他们四个之前, 坦白了自己的身份。
“我的全名是苏尔凡·菲什, 前卡尔特里斯帝国骑士团总团长, 有一个我并不喜欢但大家总会那么称呼的称号, 他们称我为‘战神’。”
听到“战神”两个字, 夏兰和元子仓的眼睛都亮了起来，原来苏尔凡大叔是这么厉害的人啊！
乌北雪已经知道了这一点, 她乖巧地双手背在身后，两脚微微分开与肩同宽，本来她不用参加这个训练，但是她想和夏兰一起训练……再苦再累她也会撑下去！
江慕云没有太大反应, 也不知道他把话听进去了没。
苏尔凡在他们前方的雪地上缓慢踱步, 声音低沉道：
“你们的运气很好, 遇到了云霄, 很少有人会愿意像她这样慷慨地帮助别人, 能够用这么充沛的炼金产物资源来训练的人是极少数。”
“但你们运气也很不好，因为你们遇到了我，我是一个非常严苛且残忍的老师, 一旦开始训练, 我不会留任何情面。”
“明年你们就要参加考试, 你们只有一年的时间来达到我和云霄定下的标准——我们的标准不是让你们能通过考试, 而是要以最优秀的成绩通过考试。”
“你们跟着我要学的不是如何练出一副强壮的身躯，你们要学的是战斗技巧、战斗中的预判能力、对战斗的大局观、对危机的敏感度……”
“每天训练的开始前，你们都有一次退出的机会，如果觉得撑不下去的人可以退出，但之后再不能加入。”
“每天训练开始后到训练结束前的这段时间里，我不会理会你们的任何需求，直到训练结束……听明白了吗？”
四人说：“听明白了。”
苏尔凡说：“大声一点。”
四人加大音量地吼道：“听明白了！”
苏尔凡问：“现在有人想要退出吗？”
当然没有，元子仓看了看年纪最小的乌北雪，想不到这么小的姑娘也会跟他们一块儿训练，好担心她出事情啊。
苏尔凡颔首道：“很好，今天是第一天集体训练，我们就做一个简单的热身游戏吧——猎人生存游戏，我来简单了解一下你们身体的各项情况，还有被逼到极限状态下的潜力……”
要玩游戏吗？夏兰和元子仓都有些期待。
苏尔凡严肃地说：“我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猎人，而你们是四个被我抓来的可怜俘虏。现在你们从我的领地逃了出去，我正在生气地追捕你们。一旦被我抓到，我就会拧断你们的脖子，所以你们一定要尽情地逃命，想方设法地在这片区域躲藏起来。”
苏尔凡借助云霄的炼金生物，在世界之树乌洛波洛斯的白骨空地旁，做了一个大型的训练场地，训练场地里包含了各种拟真的地形，四周也建立起了让人进不来也出不去的炼金防护网。
前方就是训练场地的入口，整个训练场地的上空飘浮着一朵巨大的没有柄的蓝紫色蘑菇，伞帽上点满了一个个红色的小圆点，伞帽下方垂落了一根根金针菇似的银白色金属链条，链条之间时不时雷电闪烁，链条包裹住了整个训练场地。
这是云霄的炼金生物——森罗万象雷闪菇。
它和冰冰雪绒球属于同一种类型的炼金生物，都可以对一片区域产生影响，冰冰雪绒球可以让一片区域产生雪暴，而森罗万象雷闪菇则是可以在固定区域里创造幻象。
严格意义上那不算是幻象，而是通过雷闪菇体内储存的各种炼金材料和伪熔炉阵模拟炼金过程不断形成的各种真实物质。
炼金可以把一种物质转化成另一种性质完全不同的物质，譬如炼金术士可以通过熔炉阵把石头变成黄金，云霄把这种特性融入到了雷闪菇身上，形成了它的领域幻象。
苏尔凡用的训练场地就是雷闪菇的功劳。
雷闪菇里面具体能出现什么幻象，都要根据使用者的想象力来，想象得越具体越贴近真实物质，雷闪菇的蘑菇就能变得越大，幻象覆盖的区域也会越大。
但它也有一个极限距离，区域面积最大不能超过1000平方公里——这已经足够大了。
雷闪菇的入口是一个周围散发着蓝色火焰的三角形，底部横线离地面二十厘米左右的高度。
元子仓嘀咕道：“好像很刺激的样子。”
苏尔凡看向元子仓：“不要嬉皮笑脸，我真的会拧断你们的脖子。”
四人一脸懵逼，苏尔凡等卢任贾到场后，在腰间挂上了一个铃铛，他走了两步，铃铛发出轻微的声响：“听见这个声音，就是我在附近了。”
他说：“给你们十分钟的时间，开始逃吧！”
元子仓和夏兰有点不知所措，乌北雪和江慕云听到“逃”这个字，毫不犹豫地转身跳进雷闪菇的三角形入口。
元子仓和夏兰立马跟在他们身后，想要一块儿行动。
入口连接着一片雨林，空气湿润，气温很温暖，他们从没见过这样的地形，跑到一半身上就被树枝刮出血痕。
元子仓犹豫道：“我们全部在一起是不是更容易被发现，大家还是分头行动吧？”
大家想了想认为他说得有道理，分别往不同的方向跑去。
他们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在湿润泥土上留下的明显痕迹。
十分钟后，苏尔凡踏入三角，几乎没几分钟，他就扔出来一个面色苍白且用力捂着自己脖子的元子仓，他看向呆愣的卢任贾说：“这个交给你了。”
卢任贾的恶灵从他掌心跳到他的耳朵上，小小一个黑球似乎在他耳边说着什么，他从元子仓的身上感受到了极度的恐惧与惊恐，他操控恶灵缓慢吸走元子仓身上的负面情绪，问：“发生了什么事？”
元子仓缓慢回过神，他猛地吸了一口气，反复摸向自己的脖子：“我还活着吗？”
卢任贾说：“你当然活着。”他又问了一遍刚才的问题。
发生了什么事……元子仓回想刚才的场景，他和另外三人分开之后，找到了一个非常隐蔽的树洞，那个树洞可以躲一个人，他钻了进去，还在外面放了很多草叶做遮挡。
树洞里一片黑暗，他暗自窃喜，这样一来谁都发现不了他。
他听见了铃铛的声音，就响了一下，他甚至没来得及听清铃铛声在哪出现的，一只手直接刺破了他放置的所有障碍物，掐住了他的脖子。
然后——
“咔嚓。”
他在黑暗的树洞里被拧断了脖子。
他能感受到死亡正在缓慢侵袭自己的身体，他感觉有一支试剂瓶粗暴地塞进了他嘴里，然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他脑子里只剩下关于死亡的恐惧。
恶灵吸走了元子仓身上大部分的负面情绪，害怕消失之后，他砸吧了一下嘴，回味被拧断脖子的感觉说：“还挺新鲜，第一次尝试这种濒死感，这训练真对我胃口，等会儿再来一遍。”
卢任贾：“……”
草，现在的小孩训练都这么猛的吗？
人类天生害怕死亡，这是刻在基因里的东西，元子仓对死亡的恐惧让卢任贾的恶灵吃了个饱，上一顿餐还没消化，下一顿餐就来了。
夏兰以近乎和元子仓一模一样的神情被扔了出来，卢任贾用了同样的办法，让恶灵吸走她身上最浓烈的负面情绪，再通过对话引出剩余的负面情绪吸走。
夏兰躲在了树上，她也是听见了铃铛的声音，然后下一秒就被人掐着后脖子掐断了脖子。
元子仓哈哈大笑道：“我们俩一样惨诶！”
夏兰惊讶道：“是吗？你和我死法一样啊？”
元子仓摸着下巴说：“可能大家死法都会一样吧，不知道之后还会不会尝试其他的死法，云霄店主果然厉害，居然能给我们找到这么别致的训练方法，我觉得我很快就会变强了！”
卢任贾：“……”
有本事你们在没被吸走负面情绪的时候说这些话试试？
紧接着，乌北雪被扔了出来，她呆呆地坐在地上，然后：“哇，苏尔凡老师好厉害！”
卢任贾刚想上前，发现乌北雪身上根本没有出现任何负面情绪，他又站在原地，忍不住好奇地问：“你没被掐断脖子吗？”
乌北雪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雪，兴奋地说：“雪雪被掐了，咔地一下脖子就断掉了，特别疼，然后呢，苏尔凡老师给我喝了万能灵药，我又活过来了！这么有意思的事情雪雪一定要写信告诉哥哥！”
卢任贾：“……”可恶，是他身为魔法师最讨厌的一类人，就和云霄一个样子，是个身上激不出负面情绪的家伙。
最后，江慕云被扔了出来，苏尔凡的脚也跨出三角。
他让卢任贾帮江慕云调整心态，可江慕云已经非常自然地走到了队列的最后方，和平时一模一样的沉闷。
卢任贾通过恶灵感受了一下他身上的负面情绪，依旧如同一座随时会喷发的火山……咦，负面情绪好像少了一点？
卢任贾问：“你被抓到之后发生了什么？”
江慕云轻声说：“脖子断了。”
卢任贾仔细观察他淡漠的神情，竟然从他微微翘起的唇角看到了一丝愉悦，他享受死亡带来的痛感和恐惧。
苏尔凡问：“他们可以进行下一次训练了吗？”
卢任贾视线从江慕云身上收回，看向苏尔凡。
他呼吸滞了一下，苏尔凡现在身上也充满了集体大量的负面情绪，如果说江慕云身上火山般的负面情绪按数值说是1，那么苏尔凡身上的就是100！
苏尔凡身上大量的负面情绪很快就消失了，快得好像卢任贾刚才的感受是错觉。
卢任贾说：“嗯，可以了。”
如同刚才的情况一遍又一遍地发生，卢任贾的恶灵都给喂胖了一圈。
到了晚上，哪怕有卢任贾的恶灵调理，四个人的情况也变得有些糟糕，状态最好的乌北雪也开始目光呆滞。
卢任贾说：“再继续要崩溃了。”
苏尔凡点点头，让四个人回去休息。
雷闪菇的三角入口变成圆形，一点点缩小成一个光点，光点一跳消失在空中，入口关闭。
夏兰、江慕云和元子仓一步一步宛如僵尸回到和顺异味馆，餐馆的灯依旧亮着，暖黄色的灯光，很温暖。
云霄在店里等着他们，桌上是冒着热气的好菜，还有精致的小点心。
三人一下子眼泪汪汪地冲进了店里，狼吞虎咽地开始吃东西，吃到后面他们连筷子都不用了，直接上手抓，那样吃起来更快。
云霄问：“今天训练得怎么样？”
夏兰抹了把鼻涕眼泪说：“一直被掐脖子，一直死，都不记得自己死多少次了，但是后面被苏尔凡老师发现的时间越来越长了。”
元子仓俊美的面容扭曲道：“我现在看见苏尔凡大叔腿就会发抖，下意识想跑，听见稍微大点的动静，心脏就会猛地揪一下……不过我到后面成功躲了两次他的手，我好强！”
云霄看向一直没说话的江慕云，“你呢？”
江慕云大口扒饭的动作停下，他头刚想低下，就强迫自己抬起头，低声说：“死得很舒服……有一次被抓起来逃走了，苏尔凡老师夸我反应很快。”
夏兰和元子仓差点喷出嘴里的饭，江慕云这是什么奇怪的爱好啊？
三个人吃完饭，尽显疲惫，夏兰问：“明天还是上体育课吗？”
云霄说：“前三天都是。”
第二天的训练结束后，夏兰和元子仓有点不想再跟着苏尔凡训练，他们觉得云霄身手也很厉害，可怜巴巴地问云霄能不能训练他们。
云霄是个会听学生需求的老师，第三天早上，她抽空去了雷闪菇训练场，暂时替代了苏尔凡的老师岗位。
一轮训练结束，卢任贾看着同时被提出来的四个人身上冲天的负面情绪，欲言又止，他连忙调恶灵上去吸取他们的负面情绪。
苏尔凡委婉道：“你下手可以稍微轻一点。”
云霄诧异看他：“你也太留手了吧，我试过了，他们很耐造，加大训练力度吧。”
苏尔凡：“……”是他低估了云霄的心狠程度。
稍微恢复一点神智的夏兰和元子仓脑中只有一个念头——
再也不要跟云霄进行体能训练了！
苏尔凡只是冷漠地突然出现，用武力掐断他们的脖子，让他们进行心理治疗之后，统一告诉他们刚才出现的问题。
云霄不是！
她会笑眯眯地出现，温和地和他们聊两句天，告诉他们她为什么会找到他们，他们下一次躲藏要怎么改进，问他们听懂了没有之后，猛不丁伸手掐断他们的脖子，让他们再来一次。
直到他们的表现让她满意为止，她再掐断他们的脖子，然后温柔地喂他们吃药，用手帕轻柔地擦拭他们唇边的药剂痕迹，带他们迎接下一次的死亡。
好脾气的乌北雪对夏兰和元子仓翻了个白眼，要不是他们提议让云霄来训练，大家根本不用遭这种罪！
之前还喜欢死亡感觉的江慕云跪在雪地上，看一眼夏兰和元子仓，忍不住对地干呕。
夏兰和元子仓：“……”
云霄心情很好地回到和顺异味馆，她走上三楼的炼金实验室，擦掉了黑板上原来一天上课一天休息消化知识的排课表。
三个人学习吸收能力很不错，抗压能力也很好，还可以压榨出更多的潜力，既然有天赋就要充分利用自己的天赋。
她把每一天都排得满满当当，从早上四点到晚上十一点，只有周九可以休息半天，身体出现任何问题都能用万能灵药来修复。
云霄满意地点头。
后天去趟霈城，杀只异兽首领扩充食材库，顺便给他们补补身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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