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52章

“如今都已经四月份了，若是再不出来，只怕就要错过春景了。”莞贵嫔笑了笑，“倒是昭妃娘娘，您的脚伤好全了吗？”

        “多谢莞贵嫔记挂，已经好全了。”明蓁道，“听闻前几日是莞贵嫔的生辰礼，本宫腿脚不便，还没向贵嫔道一声恭喜。”

        莞贵嫔略垂下眼睑：“娘娘言重了，不过是小生辰罢了。娘娘送来的送子观音像，臣妾也十分喜欢，在此谢过娘娘一片好意了。”

        明蓁看了一旁的曹婕妤，对莞贵嫔道：“那尊送子观音像，是当年本宫怀予洐的时候，太后赏赐的。还望这尊佛像，也一样可以保佑莞贵嫔平安诞下麟儿。”

        莞贵嫔点头微笑道：“那便承娘娘吉言了。”她看了看身边的予洐，道，“若是臣妾未来的孩子能像二皇子一样知礼懂事，臣妾便是心满意足了。”

        “自然是会的。”明蓁笑了笑，忽然抬头看了眼天色。似乎是察觉到什么，明蓁看了一眼曹婕妤，见她一直有些神思不属，明蓁若有所思。她往一旁的假山处看了一眼，忽然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曹婕妤总不可能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而且放风筝的方良媛久久不见踪影，实在蹊跷。

        明蓁的预感一向是很灵的，她握紧了予洐的手，对莞贵嫔和曹婕妤道：“上林苑春景繁盛，二位妹妹既有赏花之心，不妨慢慢观赏。只是日头渐大了，再待下去，予洐只怕是要中了暑气了，本宫便带着予洐先回了。”

        莞贵嫔和曹婕妤赶忙行礼：“恭送昭妃娘娘。”明蓁带着予洐走得不快，却片刻也没有停留，一直往永宁宫去。

        一回到永宁宫，明蓁便嘱咐了春风仔细留意棠梨宫的动静，果不其然，明蓁的预感成真了。入夜的时候，棠梨宫突然传来了噩耗。

        春风只说了一句：“听闻方良媛是溺毙在太液池中的。找到时手里还攥着一个破了的风筝……”她没有再说下去，只是微微叹了口气。

        明蓁的心里酸涩难言，虽然已经看透了后宫的凉薄与人命微贱，却还是难免感到难过：“方良媛她……才只有十五岁……”

        春风也是叹息，她安慰明蓁：“也是方良媛自己福薄命浅，娘娘莫要太过感伤了。”

        明蓁却是冷笑一声：“福薄命浅？那谁是福缘深厚的？方良媛还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竟也就这么没了！”她伸手挥开了桌上的茶盏，“这群女人、这群女人当真是狠毒至极！”

        见明蓁发怒，春风赶忙跪下：“娘娘！方良媛是意外而亡的，您可千万不要说胡话啊！”

        话虽是这么说，可她们谁都知道，后宫里的意外，大多都不是意外。

        殿外忽闻一声请安，明蓁连忙起身，看了一眼春风。春风会意，正要动手收拾地上的瓷片碎渣，却见玄凌已经掀开了珠帘走了进来，见到明蓁的样子，顿时一愣：“这是怎么了？”

        明蓁勉强地笑了笑，示意春风赶紧收拾：“方才听说方良媛……一时心神不宁，才失手摔了茶盏，倒是让明郎见笑了。”

        玄凌了然道：“昭昭最是心善。方良媛才只有十五岁，朕听说了也觉得难过。”他叹了口气，“莞贵嫔和方良媛情分深，已悲痛不已。朕命人给她喝了安睡的药，才勉强让她睡下。她一个孕妇，硬是闹着要去见方良媛，朕又怎么敢让她去？”

        明蓁伸手抚平他蹙起眉心，道：“昭昭也不知该怎么安慰明郎，昭昭也觉得难受。方良媛还是这么年轻的一个人，竟也就这么去了。只是人死如灯灭，明郎千万保重龙体。”

        玄凌揽她入怀，道：“昭昭，从前纯元去的时候，朕就明白了，人与人之间的生与死其实就只是一刹那的事情。方良媛还这么年轻，就也跟着去了……朕看惯了生死，只是却仍不敢去想，若是有朝一日，你我二人阴阳两隔，那该是何等不幸……”

        “明郎在想什么？您是天子，自是能活到万岁的。”明蓁安慰他道。

        玄凌短促地笑了一声，声音微不可闻：“若是朕当真能活到万岁，朕一定会去祈求满天神佛，将余生一半的寿命分给你。让你我得以一起共赴黄泉。”

        这世间有千红百媚，我却独独只爱你。

        若无你陪我共赏世间繁华，纵然是长生不老，也一样了无生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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