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74章

走在回永宁宫的路上，春风稳稳地扶着她：“娘娘今日为何要提点莞贵嫔？”

        明蓁闻言笑了笑：“许是不忍心吧。莞贵嫔她……”她的笑容忽然落寞了几分，“前有沈容华和淳嫔，后有莞贵嫔……本宫看着这些如花一般鲜活的生命，未免想起了曾经的自己。不过感同身受罢了。”

        春风宽慰道：“娘娘同莞贵嫔自然是不一样的。”

        “有何不一样？”明蓁轻轻笑了一声，“不过都是后宫中的一个可怜人罢了。本宫失子的时候，尚且有太后提点着，还有皇上私底下照顾着，倒是没有人敢对本宫不敬。可是莞贵嫔就不同了……”她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下去。

        春风亦善解人意地转了话题：“也不知莞贵嫔经此一遭能不能就此爬起来。”

        “她会的。”明蓁肯定道，想起莞贵嫔那双明亮的眼睛，她忽然笑了起来，“她不甘心，本宫知道。”曾经的夏明蓁不会认输，如今的甄嬛也不会。

        这一天很快来了。十二月十二，大雪初停。莞贵嫔引蝴蝶于冬日飞舞，香气扑鼻，为帝王跪在雪中祈福，自此再度起复，重获宠爱。

        行入倚梅园中，园内静静，红梅欺香吐蕊，开得如云蒸霞蔚。明蓁忽然有些发愣，欣贵嫔轻轻推了推她：“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出什么神呢？”

        明蓁回眸一笑：“不过是被这满园子的红梅晃了眼。也不枉皇上和纯元皇后‘逆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的相思之情了。”

        欣贵嫔哼了一声，道：“说起来，如今的莞贵嫔也是同皇上在倚梅园里结识的呢。这冬日里天寒地冻的，也不知他们喜欢梅花什么。”

        明蓁轻轻道：“自然是喜欢这梅花的一身傲骨了。”

        欣贵嫔眼底有担忧之意：“明蓁，既然舍不得，还提点莞贵嫔做什么？你也别诓我了，我知道，你并非全然不在意的。”

        明蓁有些失神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那日劝解莞贵嫔的时候，她抬眼的那一瞬间，我是真的觉得她很像我。这后宫已经有那么多的可怜人了，我只是想帮帮她，不想让她变得像我一样……”

        “呵，像你一样？”欣贵嫔的笑声好像在嘲笑明蓁的心软和痴心妄想，“夏明蓁，你为什么还没有丢掉那些无用的仁慈和善良？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在给自己培养一个劲敌！夏明蓁，我看你真的是疯了！”

        明蓁哑口无言，眼底有悲意浮现：“姐姐……可是我真的不知道我在追求什么。我在宫里这么多年，可时至今日我才发现，我曾经追求的那些，都是我始终得不到的。”

        她忽然痛哭了起来：“我一开始祈求皇上的真心，可是我发现他的心里已经有了纯元皇后，我永远都不可能占据他的真心；于是我开始祈求有一个自己的孩子，可是上天就是偏偏要捉弄我，我的孩子……那是我的第一个孩子！我甚至还没来得及看看他，他就永远离开了我。我这一生所求并不多，可这满天神佛为什么连这么一点点恩惠都不肯赐给我！”自始至终，凡夏明蓁之所求，终为一场空，从无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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