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第119章

除夕宫宴，明蓁再度见到已经出嫁的夏明曦，她看着气色有些不太好，平阳王玄汾待她似是尊重，却远不是对心上人的那种喜欢。明蓁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她让夏明曦嫁给平阳王做王妃，是不是做错了。

        待到过了几日，命妇入宫拜见时，皇后肯准，夏明曦也来见了明蓁一面，说起此事，她却是一怔，随即笑开：“娘娘多虑了。两位太妃待我都很好，王爷待我也很好，妾身是感激娘娘的。“都说做皇家妇体面、尊贵，可谁知道这背后的难处呢？只是……”她垂眸道，“妾身的母家虽与娘娘是同族，却是不如娘娘的父兄得力。这桩姻缘给他们带去的，确是实打实的好处。有得必有失，如今，妾身贵为王妃，王爷亦给我体面和尊贵，母家亦以我为荣，这般就够了。妾身很是满足。”

        闻言，明蓁亦是问她：“你喜欢平阳王吗？”

        “娘娘，不是所有人都像您和皇上那般心意相通的。妾身知道做王妃的本分，不会去想那些妾身不该妄想的东西。”说到这里，她抬头看向明蓁，“皇上待娘娘之心，无人可比。若是当初妾身入了宫，也不过是困在一个笼子里罢了，没有出头之日。倒不如今时做平阳王妃，左右有娘娘在宫中，无人能越得过我去。”

        她说的坦然，明蓁却听出了她的言下之意，夏明曦怕是喜欢玄汾的。只是玄汾瞧着不喜欢她……当真是造化弄人。

        她站起身，和夏明曦站在廊下看雪，声音虚无缥缈：“我们夏氏一门，出了一位太后、一位皇后、一位贤妃、一位王妃——所有人都说夏家贵极，却不知道，这背后的凄凉与冷落。”

        昭宪夏太后是先帝养母，一手策划了先帝生母昭慧太后之死，只为在其死后抚养隆庆帝。后来，先帝执意迎舒贵妃入宫，因舒贵妃是摆夷女子，导致母子二人反目。

        而皇后夏氏更是凄凉。她是隆庆帝的废后，昭宪太后的侄女，德行有亏。不仅意图用鹤顶红谋害舒贵妃，又想要谋害皇四子玄凌和皇六子玄清。事败之后，先帝不再顾念昭宪太后养育之恩，废了夏氏的后位。三月后，废后幽愤难抑，坠井而死。

        如今，明蓁贵为正一品昭贤妃，仅次于皇后之下，又生育了皇次子周予洐和皇五女周澹雅，荣宠至极。

        夏明曦身为平阳王妃，亦是尊贵。

        明蓁兄长夏晟之女夏夕颜，与予洐同岁，年关过去，就是十岁了。兄长和嫂嫂都有意让她与予洐结亲。

        她们夏家的女儿，似乎世世代代都逃不开紫奥城这个牢笼。

        夏明曦偏头看她，这后宫之中，满园芬芳。有些花身负艳冠群芳之姿，浓烈馥郁之香，却终究太过张扬耀眼，易于枯萎。唯有明蓁，花期绵长，万年不落。

        只是……她看着明蓁眼角泛着的泪光，纵使族姐贵为贤妃，也依旧是渴望自由的。但这自由二字，于这后宫中的人来说，实在太过奢侈。

        雪下得愈发大了，夏明曦别开视线，对明蓁道：“娘娘近日有再见过堂婶婶吗？”这堂婶婶，指的是夏虞氏，明蓁的母亲。

        明蓁收敛了情绪看她：“从我生下昭华之后，便不曾见过了。怎么了？”

        “听闻夏大人近来身子有些欠安，问一问罢了。”她道，“只是想来应当是无事的，不然，以娘娘的面子，应是能请太医出宫去的。”

        闻言，明蓁心中一跳，自然担心，急道：“父亲身子欠安，怎么会没人来告诉我呢？”她急得就要出门，夏明曦连忙拉住她：“娘娘！娘娘只怕是急糊涂了。您如今的身份不一般了，这是要往哪去呢？还是冷静下来。”

        明蓁脚步一顿，也是，她虽是夏家女儿，但如今的身份已是不一样的。即使着急，又能怎么样呢？为人女儿，却永远不能出宫尽孝，当真是可笑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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