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同一个梦
篮球砸在木地板上的声音响彻整个球场，不仅是少年，少女们也在挥洒着汗水，这些汗水不会白白流出，终将会为他们的比赛，铺下拓宽的道路。
手上的篮球被寄予了厚望，大家心里都明白，只有拿到市统赛的第一名，他们才能走出w市，才能去往更远的城市，见到更多的人。
练完球，时矜擦掉了身上的汗，拿起手机来看了一眼时间，却看到了一连串的未接来电，时矜心头震了一下，慢慢地回过去。
那头也很快就接了起来：“小时，今年的古筝比赛时间已经确定下来了，在年底，这段时间抓紧练习，别偷懒哦。”
时矜顿了顿，手上不仅要练篮球，还要练古筝，而且还要保证自己的学习不会往下掉，身上担子挺重的。
时矜深吸了一口气，回道：“好的姑妈。”
王珞然笑着说：“不用把自己逼得太紧，古筝弦太紧也是会断的，你自己选一下这次的服装，是汉服、旗袍还是晚礼服你选好告诉我，我帮你定做好了送过来。”
“好。”
她挂掉了电话，提起自己的包往家的方向走，走出的每一步好像都有些困难。
她想起来姑妈当年第一次带她去看古筝表演时的场景。
场上的选手们身着汉服或旗袍，手上绑着假指甲，一下一下地拨动着古筝弦，时矜的眼神里充满了羡慕和崇拜，她求着姑妈教她古筝，王珞然拿过世界古筝级的奖，教人自然不会放松，每天都以严厉的要求教时矜，她学得很认真，很努力，也拿到了不少的奖。
姑妈王珞然从时矜小的时候就特别喜欢她，自从时荣辉去世之后，王珞然就把时矜当作自己的女儿来抚养，但说起当作自己女儿，更像是把她当作自己的朋友。
现在她的脑海里都是这次服装的选择，选得不应景还要被扣印象分。
“时矜？”
“时矜！”
身边沈然已经喊了她两次了，她才反应过来，眨眨眼看着他：“不好意思，刚刚没听见。”
沈然无奈地笑了笑：“你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入迷？”
时矜不能告诉他，本来篮球和古筝的比赛时间就有了一些冲突，而且沈然很在意这次的篮球比赛，不能拖他的后腿，也不能让他担心。
沈然见她闭口不说，被气笑了：“怎么？还不想告诉我了？”
“不是不想告诉你。”时矜微微笑了一下，“只是，不能告诉你。”
沈然：“？”
沈然“嘁”了一声：“不说就不说。”然后他故意加快了自己的步子，硬是要走在时矜前面，时不时还突然停下来，时矜就会猝不及防地撞到他身上去。
时矜虽然很气，但是又觉得这人幼稚得可爱。
他想拿到那个与他失之交臂的最佳球员奖，时矜想为十中拿到w市第一名的奖杯，也想拿到古筝比赛的金奖。两个人心里各自都怀揣着梦想和目标，却在目标上起了冲突。
如果要练习古筝的话，训练篮球就必须分一点时间来给古筝练习，到时候篮球训练可能会落下去一点，也会因此在篮球比赛中拖了十中的后腿，这是她最不想看见的，也不希望发生。
时间如果调配不好，也是一个大的问题。
现在还要先把演出的服装确定好，做衣服的工期也不短，必须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了，确定下来后，才能保证之后的演出不出错。偏偏时矜还是一个具有选择困难症的人，也不知道要选什么服装，连选歌这件事都有些困难，不仅要应景，还要确保对这首曲子的谱子熟记在心。
唉，难搞啊。
她一路上没说过话，满脑子都是古筝比赛的事，这么安静的环境，连沈然都有些不习惯了，他现在觉得不和她说话浑身难受。
沈然刚想开口，没想到时矜先打开了话匣子：“我问你，汉服、旗袍和晚礼服这三个服装里面选哪一种服装会比较出众呢？”
沈然有点懵，沉默了一会儿，经过他脑细胞里的一番思考后，给出了答案：“汉服吧，你穿上肯定很好看。”他已经在脑海里想象到了时矜穿上的汉服仙气飘飘的样子。
时矜笑了笑：“好，那就汉服吧。”
现在服装是已经确定好了，接下来就差曲子了，还要先确定一下这次比赛的主题才好选曲。
谈笑间，时矜手机响了，她拿起来看了一眼来电提示，是王珞然打过来了。
她毫不犹豫地接了起来，王珞然先开了口：“主办方已经发通知了，这次的主题是‘绵恒山河’，你看看要怎么选服装和曲子，我觉得汉服和旗袍比较应景。”
时矜回应着：“汉服。”
沈然听见这话转过来看了她一眼，然后飞速地转了回去，时矜看着他笑了一下。
那边的姑妈笑着：“还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和你们学校联系了一下，学校里有专门的古筝教室可以给你练习，午饭吃完后有半个小时的休息时间，还有中午不是上自习吗？你就用这段时间来练习就行了。”
“知道了，谢谢姑妈。”
时矜挂掉了电话，蹦跶着跑回了家，沈然不知道她又抽什么风，自己一个人默默走完了剩下的路。
回到家的时矜先把自己的作业写完了，背了几分钟的单词之后就拜托佣人把自己的古筝从储藏室里搬了出来。
她将近一年都没有碰过古筝了，去年的古筝比赛她没有拿到好的名次，可能是心灵受挫，便没有再练过，一停就停了将近一年的时间，姑妈也顺着她的性子去了。
她伸手轻轻摸了摸自己放置已久的古筝，古筝上面积满了灰，染得时矜的两根指头都变成了灰色的。时矜让佣人给古筝彻彻底底地打理了一遍。
看着那架被擦得锃亮的古筝，笑了笑。
她先照着之前原有的谱子谈了几首，找回了一些手感，然后在“中国古筝网”上翻了翻，想确定一下这次比赛弹奏的谱子，翻来翻去，最终确定了弹奏《烟花易冷》这首曲子。
当初以为周董的歌只是旋律好听，现在回过来看看，歌词写得也很好。
她点开手机的音乐播放器，先跟着歌词唱了一遍这首歌。
“雨纷纷，旧故里草木深，我听闻，你始终一个人，斑驳的城门，盘踞着老树根，石板上回荡的是，再等，雨纷纷，旧故里草木深，我听闻，你仍守着孤城，城郊牧笛声，落在那座野村，缘分落地生根是，我们”
唱完一遍后，她给自己绑上假指甲，笑着弹完了这首曲子，其中有一句歌词是“等酒香醇，等你弹，一曲古筝”，确实挺应景的。
隔天中午，时矜一吃完饭就往琴房跑。
琴房在实验楼的一楼，在操场的左边，挨着教学楼，从操场回教室必定要经过实验楼，很多人路过的时候就趴在窗户上看，你挤我我挤你地看。
可能是窗口太小了，时矜就没注意到门外有人，倒是和她一起练习的人回来后才和她提起。
在这里练习的连上时矜一共有三个人，其中两个分别是二班的沈星鸢和九班的许湉。
许湉从外面拥挤的人群中挤进来，把手里刚买的奶茶递给了她们，嘴里嘟囔着：“外面直接被门给淹了。”
时矜惊了一下，刚刚她们两个只是在这里调试古筝而已啊，怎么就被淹了呢？
沈星鸢扭开了这个话题，坐在古筝旁边的桌子上，慢慢地将奶茶戳开：“我听说这次本来还有一个人要来琴房练习的，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许湉笑着说：“手摔了？”
“不是。”
时矜也来猜了一下：“老师不让？”
沈星鸢拍了一下手：“对了！听说啊，是八班的一个女生，好像叫做邱怡还是什么的，然后本来也跟学校申请了来这里练的，结果老师说她成绩太差，让她先把成绩提上去再说，而且她家长既然也没反对老师的决定。”
时矜笑了笑没说话，随口问了一下：“你们打算弹什么曲子啊？”
许湉先开口说了：“我弹周董的《兰亭序》。”许湉话音刚落，沈星鸢就接上了她的话：“我弹的也是周董的歌，但我弹的是他的《青花瓷》，矜矜，你呢？”
“我弹的也是周董的歌。”时矜顿了一下，“《烟花易冷》。”
三个人对视了一下，纷纷看着彼此，然后笑起来，不会这么巧吧？全都弹的是周杰伦的歌？
沈星鸢来了兴致：“矜矜，我听说你练了十年的古筝了，要不你先给我们弹弹《烟花易冷》这首歌？到时候我再给你弹一遍《青花瓷》。”
时矜笑了笑，点了点头，说了个“好”。
她绑好假指甲，端正了自己的坐姿后，开始缓缓拨动琴弦，在琴弦上留下她手指的余温。弹到后面的部分，沈星鸢和许湉都跟着她弹出来的旋律唱了出来，清甜的女声再配上这悠扬的琴声，不觉得使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整间琴房环绕着这首曲子，所到之处无一不觉得轻松。
《烟花易冷》这首曲子弹完后，她们三个人就听见门外传来一阵骚动，这间琴房的隔音效果也不是很好，大抵都能听见他们在说些什么。
“这不我们的年级第一吗？不仅人长得好看，还会弹古筝，简直就是我的梦中情人啊！如果她能成为我的女朋友就好了，我看别的女生一眼都是对她的不尊重！”
“你隔这儿做白日梦呢？人家要能看上你，我把这架古筝吃了。”
“人啊，还是给现实留点面子吧。”
“”
外面的议论声直到午自习上课时才停止，琴房里依旧琴声环绕，琴房里传出了周杰伦三首歌的声音。
这声音环绕着，一齐游荡到了篮球馆里，众人听见这琴声纷纷抬起了头，沈然看了一眼琴房的方向，然后转过身来苛责了一声：“专心训练。”
沈然看见时矜没来，又从许久没有传出声音的琴房里听见了古筝的声音，不觉得把古筝和时矜联想起来了。而且昨天时矜还问了沈然选什么衣服，就提到了汉服、旗袍和晚礼服，这让沈然脑海里的猜测更加确定了。
训练得差不多了，就让他们休息一会儿后再接着练，沈然自己则假借着去接热水的借口，轻轻走到琴房门口，透过门上面的小窗口看到时矜确实是在里面练琴。
那弹琴的姿势和她身上与生俱来的光辉一齐冲击了沈然的眼球。沈然才看了她几秒钟，然后担心被别人发现，就迅速跑走了。
时矜看到了刚刚站在门口的那个黑影，不知道是谁在这会儿会来琴房。
她没多想，练完琴后，下午又去练了篮球，要走的时候沈然叫住了时矜：“以后我不陪你一起回家了。”
沈然以为时矜会失落一下，结果时矜很平淡地回了一个“嗯”字，然后问了一下原因。
“高三年级从现在开始要上晚自习了，练篮球的时间也会被减少，你们放学的时间和我们放学的时间现在不一样了，所以你以后自己回家的时候小心点。”
时矜楞在原地站了好一会，才点了点头，沈然笑着说：“你弹的古筝很好，比赛加油。”
时矜顿了顿，然后感觉自己的心跳跳得比平时要更用力，脸颊也红了起来，然后笑着说了句：“我也期待看见你拿到最佳球员时候的样子。”
时矜说完这句话，就跑了出去，自己一个人走回了家。
沈然不在的第一天，想他。
时矜回到家后，没有立刻去写作业，而是转身进了储藏室。
打开灯的那一瞬间，置物架上的奖杯也都发出了光，这里不仅有时矜赢得的古筝奖，还有她在初中时赢得的最佳球员奖，以及妈妈小时候参加过的中国舞比赛的奖杯。
时矜拿起了自己的最佳球员奖，用手指轻轻抚摸着奖杯上的纹路，一阵阵拿奖杯时的回忆涌进脑海里。
最佳球员奖的确是篮球选手的一个梦，同样也是沈然的梦，一个未完成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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