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四十五章：鲛人烩
这句话，相当于就是默认了事实。
叶妩想到滟那张绝美而单纯的脸，巨大的遗憾和无力感袭来，让她突然很痛恨起了自己的能力。
回到过去有什么用呢？
无力改变，只会让痛苦的人更痛苦，让遗憾更遗憾。
叶妩抬起手，将刚才在沙子里捡到的那些东西递到凌王面前，三颗光华流转的鲛珠静静躺在她的手心。
凌王看着那几颗珍珠，眼都舍不得眨一下，身体里再次传来一阵刻骨的痛意，他抬手，想去去拿那几颗珍珠，但是手才抬起来，却又垂了下去。
叶妩说道：“你拿着吧。”
凌王犹豫了一下，才拿过珍珠，刚从鲛人眼中落下的鲛珠最为明亮，灵气最足，他吃过鲛人肉，此时拿在手里，滟在流泪时那一刻的感觉他都可以感同身受。
他伤了她。
凌王身体颤抖了一下，但想到了什么，突然精神一震，对叶妩说道：“我不会让她重蹈覆辙，不会带她回紫京城，她就不会有事，对不对。”
叶妩看着他脸上的希冀之色，她很想回答他对，但是最终还是只能重复那些曾经她重复过多次的答案：“不会。”
凌王神色激动，他撰紧了手里的鲛珠，身体不由自主地朝着叶妩靠近：“为什么不会，那要怎么样才能改变，她不能去紫京城，我不能让这一切再发生！”
叶妩还没有回答，他的目光却是突然看向了刚才被扔下的剑，神色突然变得坚决起来。
“你要干什么？”叶妩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凌王抓起了地上的剑，剑芒在冰冷的月光下更显锋利，他的神色却是变得有些新疯狂了起来：“如果我不在了，她就不会出现在那里。”
叶妩知道他要做什么，连忙伸手要去阻止：“等一下，凌王殿下、、、”
凌王似乎没有听到她的话一般，一瞬间便已经将橫在了脖子上。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萧冽却是突然出手，手中一射出了一道白光，正击在凌王的剑上，剑被直接弹开，落到地上。
凌王看向萧冽，萧冽神色淡淡，瞥了一眼叶妩，说道：“说。”
叶妩看剑被弹开，刚悬起的心这才放回肚子里，她是将他的魂魄带回到了三年前，但若是死在这里，那三年后的那具身体会变成一具只有呼吸的活死人，直到因无法进食慢慢消耗而亡。
且先不谈滟的事，凌王在战场上的功绩可是他们每个渊国人的骄傲，若是因这种方式而死，她实在可惜。
叶妩叹了一口气，说道：“凌王殿下，你就算死在这里，也并不会改变任何事情。”
凌王看向手里的鲛珠，手指慢慢收拢，直到把鲛珠完全抓在了手心，眼神也不再像刚才一般的绝望，他看向叶妩：“不，既然我能回来，我就不会让这一切再发生。”
这样的事情叶妩见了太多次，她突然想到了凤翎，不禁有些伤感。
凌王似乎振作了起来，面色也已恢复了过来，问道：“只要滟不上岸，只要她留在无尽海，不去紫京城，她就不会有事。”
叶妩不想打断他，但是却也不忍心骗他，正不知怎么开口的时候，突然看到后面的林中有几个身影。
“谁？”叶妩一惊，下意识地靠近了萧冽身边。
凌王也迅速转身看向身后。
却听萧冽淡淡地说道：“一群凡人而已。”
听到他这么说，叶妩本来紧绷的身体一下子便放松了下来。很快，叶妩便发现不止是几个人，他们已经被人围了起来。
凌王此时也已经看清了，是夜里寻防的士兵，带队的，还是他的亲兵。
火把点了起来，周围被照得一片通亮，士兵皆着着暗红色的铠甲，将他们围在其中，看到凌王之后，他们脸上的警惕之色才稍减，其中一人大步走到凌王身边，抱拳行礼道：“殿下。”
他与其它人不同，一身蓝色的铠甲，火光照映下，看上去只有二十来岁，对凌王行礼时，身躯微弯，头低过手，分外恭敬。
凌王看着来人，却一时怔在那里，面色复杂地看着他，半晌没有说话。
直到来人有些迟疑地微微抬头，看向了凌王，凌王这才点了点头，示意他不必行礼了。
收了礼，他这才看向凌王，但是一见凌王的样子，再看他肩上还带着伤，立刻惊讶地说道：“殿下，你受伤了？！”
凌王还没说什么，他已经猛地看向了叶妩和萧冽，眼神充满了杀意，身形一转，立刻便挡到了凌王面前，一手握住了剑柄，神情戒备。
“阿棋，他们是我的朋友。”凌王伸手按在了他的肩上：“有刺客，是他们救了我。”
阿棋转头看向凌王，凌王再次肯定地点了头，他这才稍微放松下来，松开剑柄转而扶住了凌王：“殿下，你不要紧吧。”
凌王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阿棋确定了凌王没有什么大碍，这才有空看向萧冽和叶妩，感激地说道：“既然是殿下的朋友，便随我们一同回去吧。”
凌王当时被调涸城，说是为了练兵，实际上当时北方战场那一场大战即将结束，本来胜局已定，但是却被临时调到涸城练兵，临阵换将本是大忌，但是朝堂之上，总有人不愿意他再加一功，涸城有无尽海之天险，调他来这里，无非是想抢他的战功。
他们回到涸城时，他伤口上流出的黑血已经干涸，再流出来的已经是红色的血。
阿棋收拾了金创药和绷带，拿着东西就要出去，看到坐在桌边的叶妩和萧冽，说道：“这箭也是奇怪，明明是有毒的，但是好像血流出来毒就解了。”
凌王换好衣服刚从屏风后出来，正听到了他的话，说道：“是他们已经替我解的毒，阿棋，你先下去，备一些吃食过来。”
阿棋闻言，恍然大司，感激朝他们行了礼，才应声道：“是，殿下。”
屋中只剩三人，凌王已经换了一身墨青色圆领的常服，没有什么华丽的装饰，连发髻都只是用了一只简单的玉竹簪子，他坐到桌边，喝了一口茶，说道：“阿棋从小同我一起长大，托叶姑娘的福，让我能再见到阿棋。”
闻言，叶妩惊讶地张大了眼，想到刚才那个面容清俊的少年，不过才二十来岁的样子，应该比她大不了多少。
从涸城回到紫京后，凌王便再没有机会回到战场，甚至连出紫京城的机会都没有，兵符上缴，兵权被卸，除了一个空空如也的亲王头衔，几乎什么实权都没有。
那阿棋是怎么死的？
难道是在紫京？
没等叶妩再去多想，凌王便问道：“刚才我们在林中，叶姑娘说不会，是什么意思？”
虽然已经被问过无数次了，但是看着凌王目光中的希望，她仍然有些不忍心戳穿。
“不会的意思，就是结局不会改变。”萧冽开口，直接替叶妩回答了凌王。
凌王听到这个答案，面色沉重了下来，但是却已经比刚才要冷静许多，他的手指在桌子上轻轻地敲着，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好一会儿，才沉声问道：“那要怎么样才能改变呢？”
叶妩和萧冽都没有回答。
涸城临着无尽海，从窗外吹过来的风都带着淡淡的湿意，此时烛光微晃，屋内却是一片安静。凌王看他们的样子，便已经知道了这个答案。
他拿起桌上的茶杯一饮而尽，再次看向他们时，目光坚定而决绝：“我不信，只要她不去紫京城，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就算让我一辈子留在涸城，我也一定会守她到底，绝不会让她离开无尽海！”
叶妩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说道：“凌王殿下，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你知道，一个月后，让你回紫京城的圣旨就会到，若是不回，便是抗旨，以你如今的威望，若是抗指，皇上会怎么办？就算一时皇上顾忌民心不会把你怎么样，那阿棋，这些跟着你的将士呢？皇上对他们可是没有任何顾忌的。”
凌王自然是知道的，刚才的话，只是一时心急，若真为了他一人之利，而让所有人陪葬，他做不出这种事。
但是他也不能就眼睁睁地看着滟往死路而去，脑海里那些无法磨灭的痛苦记忆再次涌了上来，他似乎又看到了滟那双渐渐丧失神采的眼，和渐渐冰凉的身体，一阵剜心般的痛苦从心脏处传遍全身，让他几乎要再次疯狂。
凌王眉头紧锁，强忍着痛苦，握在手里的茶杯不由自主地越来越紧。
“啪！”茶杯瞬间被他直接捏碎。
叶妩惊了一下，但是很快便明白过来，却是一时也没有答案。
杯子的碎瓷片扎入指尖，疼痛让他从回忆中清醒过来，凌王扔掉了手里的瓷片，冷静了片刻，才说道：“抱歉。”
叶妩摇了摇头，表示不介意。
凌王没有理会手指上的伤口，垂眸想了一会儿，再次看向叶妩：“我还有一个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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