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计划之外
有一个问题，好像是同学群里推送的心理测试题目，时间有点久，完全复述不太容易，不过大概意思还记得。
假如，不考虑经济因素的话，赚钱和花费完全不care，你会选择居住在繁华的一线大都市还是美丽僻静但与世隔绝的小山村or海岛？
山村还是海岛实在记不清了，大概就是鸟不拉屎人烟稀少的地方。
当时平新毫不犹豫地选了一线大都市，群里看热闹立刻起哄他骗人，一个不喝酒不泡吧的宅男，选什么大城市，根本就是想都没想，随便扣个1敷衍人吧！
平新翻白眼的表情包很豪横：爸爸就喜欢闹中取静怎么了？！宅男也要在一线大城市十万一平的房子里宅！咋滴？
同学一致认为他恼羞成怒，纯属狡辩，一个压根儿不爱好社交的孤僻男青年，每回不管谁攒局，吃饭打牌泡澡k歌样样都约不着人，瞎装什么爱热闹呢！
没错，在初中、高中同学眼里，平新就是个不爱凑热闹的人！
平妈也常常骂他，跟平爸一模一样，一点人情往来不懂，要不是有她，平家就得在屋顶上开门了！
平新觉得挺冤枉，大伙儿见面打招呼，碰到了就一块吃个饭，君子之交淡如水，这不就行了，还想怎么来往，这世上真能为你两肋插刀的绝对是稀有动物，既然不能达成这项成就，老是刷人家好感值那不是耍流氓么？
平新还觉得他妈跟那些一言难尽的亲戚天天唱戏一样合纵连横，交好翻脸才是无用功呢！
不过这话他腹诽可以，说出来是绝对不敢的。
抱着这种心态，平新在小区里头的人缘真不算好，再加上老一辈儿当年都是为了建设国|家奋斗过的，基本上都不待见懒散没出息的孩子，平时对他的态度还真就极其一般，见面点个头打个招呼就算是和蔼的。
但现在，绝对是平新受欢迎度指数直线飙升的历史时刻。
各种夸奖各种赞美如同黄河之水一般滔滔不绝，平新真想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不是换了个头，怎么听这么优秀的人也得是安市杰出青年，不，上不封顶，起码整个省起步。
网上那些追星的小姑娘，平时看她们彩虹屁一串一串的，平新都觉得肉麻，可今天跟这些老姜们一比，那简直就弱爆了，夸奖的话花样百出，俗语谚语歇后语，生动有趣，绝不套路，而且半天都不带重样的！
平新被拍地晕晕乎乎，实在抵挡不住，一掌横一掌竖比出stop：“叔啊，婶啊，你们这是上香进错了庙门，纯属找错了人！你们想回安市那是旅行社的事儿啊，我凭空真变不出飞机火车来！”
“没指望你变飞机变火车，就是让你跑腿带个路。你个臭小子小时候还砸了我家的玻璃你忘了，怕我找你们家去，硬是哄骗我们家臭小子让他顶缸，就跟我瞎眼不认识球上的名字似的。”
老邻居就这点不好，知根知底，能把你从开裆裤时候的糗事一件不落地都扒拉出来。
“小平啊，我们这些老胳膊老腿的，行动不利索，也跟不上时代了，出门在外好些事儿都弄不明白，你来都来了，就搭把手，带我们一块回去。”
这回开口说话的是顾阿姨，儿子是开皮具公司的，家里头条件顶呱呱，传说炒房时曾经买过小区里整整一栋楼，家庭条件算是小区里头数一数二的。
她是陪着孙女在这边读书的，连着保姆三个人就住了一层楼，顾家孙女每回见了平新就翻白眼，跟没看见一样，可顾阿姨性子和蔼，时不时还把平新当小孩一样塞点零食水果。
她算是小区里对平新态度最好的长辈了。
这真是软硬兼施，无可抵抗啊！
平新愁眉苦脸，平妈在一边急了，她儿子才多大点年纪，那小肩膀忒窄，哪能扛起这么大的责任？
旅行团的平均年龄六十往上，个个多多少少都有点老毛病，高血压高血糖，风湿老寒腿都不稀奇，平时没事的时候跟好人一样，真犯病了一个比一个麻烦！
这些人撺掇他出头顶事，平时跑跑腿不算什么，可这时候这么做不是把他往火坑里推嘛，他要是应承了话头，回去这一路什么脏活累活、跑腿善后都成了他应当应分的了，这万一谁出点什么事儿，等回了安市，人家儿子女儿还不把自家的傻儿子给撕碎了！
平妈把儿子往自己身后一拽，指着旅行社导游和司机道：“我家那破车你们还不知道，最多能坐七个人，我们一家三口加上肖家三口还有老赵，满满当当，连行礼都放不下。大伙儿想要回去，还是得让旅行社送大家回去，飞机火车停了，这马路不是还通车吗，让他们送就行！”
司机师傅是个四十来岁的矮胖子，满脸油光，他嘴里叼着烟，闻言立刻连连摆手：“我不行！我只开京城线路的，去安市那边专门有司机负责，我根本不熟！”
扎着麻花辫的导游妹子点点头，为他作证：“长途的师傅是专人负责的，不是这位。”
“不管哪位，反正你们旅行团得负责！”
“对，先带我们去取行李，我还有东西落在酒店，然后就送我们回安市！”
“你要是做不了主就带我们去找能做主的！”
大家正在吵吵嚷嚷，肖风桥忽然拍了拍手掌，提醒大家看架在墙上的电视，里面正在播报新闻。
“紧急，紧急通知，接，全，国各地，传——来的消息，大江，大桥，大河大，桥，都有塌陷—断裂……”
“因大陆——板块移动，跨海——大桥，坍塌——”
“xx，隧道，坍—塌——”
“行车途，中—中—请注，意规避高架——桥，桥梁，隧道……”
信号非常差，字正腔圆的标准普通话被拖音拉调到可以直接放进鬼畜区视频，可看着滋啦滋啦带着条纹的画面，谁都笑不出来。
壮观雄伟的大桥，天堑变通途的人类工程杰作，一座接一座地垮塌，崩溃；湖底海底隧道乍然破碎，水流悍然冲入隧道之中，不过数秒就淹没了镜头；穿山隧道的画面最为简洁，只是突然一黑，只有隧道两侧的监视器拍到了一些滚出的碎石和部分陷落。
建筑物的破坏让人触目惊心，可真正让人揪心的却是行驶其上的车辆。
立交桥上的车辆，上层的翻滚跌落，和下层的车辆三明治一样叠在一起，中间还夹着落下的混凝土碎块；跨江跨海大桥上无论是火车还是汽车，下饺子一样噗通，噗通——落进水里；水下隧道的车辆被巨浪一扑，转瞬就淹没了，穿山隧道……就没了。
这些画面明显是监控设备拍摄的，很远，大部分是全景，没有车辆内部人员的情况，可能是为了避免恐慌情绪吧，规避了人员伤亡状况。
可只要不傻，谁都清楚，血肉之躯如何能比钢铁水泥？
车辆内的乘客，命悬一线，恐怕百不存一！
大家起身，昂头挤着看电视里的新闻，鸦雀无声，没人说话，更没人有心情继续吃饭。
“平新，平新啊——”，赵爸抖着嗓子，跌跌撞撞抓住他的胳膊，死盯着平新问道：“老大到底来了没有？他人呢？”
“赵叔，您别急，”平新连忙撑住对方，连声宽慰，怕他一时血压升高急出个脑溢血就糟了。
“大赵当时有事，还不一定出发，要是拖到今天，看见新闻，肯定就在家等着您回去，您别急哈，大赵比我沉稳多了，他那人也有办法，您别瞎想，要是急病了，他们兄弟都得跟我算账！”
赵爸深深呼吸了一口气，拍板道：“走，今天就走！不管旅行团怎么说，下午不送我们回去我跟他们没完！”
情况已经完全超出想象了。
原本因为找到父母而心情放松的平新，吃完饭后就进入了吃饱想睡的状态，可看了这个新闻，刚刚吃下去的饭食化作了冷硬的石头，坠的他胸闷胃胀。
末日题材的电影、小说，近年来非常受欢迎，包括各种丧尸题材、外星人入侵、天灾、病毒瘟疫等等，总之在各种幻想作品中，人类被灭亡了一次又一次。
但叶公好龙是人之本性，没有的东西才渴望，生活在和平富裕的新时代，年轻人就向往刺激冒险的生活，如同乱世人的渴望一样：宁为太平犬，不为乱世人。
要如何囤货，如何避免危险，如何求生，别看一个个说起来小嘴叭叭的，真有人想生活在末日？！
举手看看，连狗爪子都不可能有一只！
可现在这种情况，明明没有天崩地裂，山呼海啸，就是一个像梦一样的信号：地球醒了。
之后就是如同青草发芽，花朵开花一样，悄无声息又惊心动魄的变化开始了。
如果没看错的话，刚刚塌陷的大桥有大江大河，那可是回家的必经之路。
平新现在倒是期望和旅行社一起走了，没有导航，一路半残的路线，如果能有熟悉路的老司机，比他靠着地图乱转强多了。
平妈坚决让儿子先休息，把平爸指使过去开车，车上东西太多，肖风桥就被带上了旅游大巴，一行人先去酒店取东西，接着转道旅行社。
肖风桥被人群簇拥着的样子好像被当成了人质，不过这逻辑有点迷啊，这人质对象是不是有点怪？
平妈上了车，刚坐稳关上车门就拽着耳朵叮嘱儿子：“千万别乱承诺，别人说别人的，你可别逞强，我告诉你，那些都是些修炼成精的老狐狸，不准自找麻烦听见没？”
这就是当妈的，唯恐孩子吃了亏上了当，鸡妈妈一样把崽子护在翅膀底下。
平新笑着答应：“知道啦，我又不傻！”
“不傻个屁！不傻你能当众说什么走不走被他们揪住，跟你爸一样，老实头，半点滑头不会耍。”
“妈，你前几天还说我是滚刀肉。”
“啊呸——该滚的时候不滚，就知道对你妈耍花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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