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雪人
芸淑有些不太习惯穿男装走在大街上，总觉得有别人看她的视线不对劲，但她看向身前的宴妤之后，便默默挺直了腰板。
宴妤手指捻着扇子柄部，流苏在手下飘扬，昂首挺胸没有丝毫不适，眼中含笑似乎对周围的事物很感兴趣又像万千世界淡于眼眸。
“公主，我总觉得他们看我的视线不太对劲呢，是不是发现我们的身份了”芸淑凑到宴妤身边，压低声音小声说道。
宴妤听后将扇子握紧手心之手，瞥了一眼周围的人，来往的人并不多，而且并没有看她们，就算有，也只是仅仅一瞥而过，根本没有芸淑说的紧盯和不对劲的眼神。
看来是她太过于看重别人的看法，所以导致的心理暗示罢了。
“放轻松，是你太紧张的缘故，其实他们没有太在意我们。”她摇了摇扇子说道:“你越如此小心翼翼越会让人发现问题。”
芸淑点了点头，学着宴妤的样子昂首挺胸阔步走在街道上，虽心中有些忐忑，但宴妤的话在她心中就像定海神针般，这次她倒没怎么感觉别人在意自己了。
两人在街道上转了一圈，趁没有人的时候从公主府后门溜了进去。
像出时一样无人发现。
宴妤将买来的那个木制品放在柜子上，但她突然不想将这东西送给皇兄了，反倒是想送给顾璟，像他这个年纪的孩子总要有几件玩具吧。
她换下男装放进衣柜最里面，确保就算翻动衣柜也看不见。
宴妤拿起木制品握在手心中，迈步朝顾璟所住的院子里走去。
在院门就能看见此时影一正在教顾璟学习武功。
小小少年额头不断沁出汗珠湿润了发丝，但他眸中满是坚持和斗志，一直在按照影一的话努力练习着。
顾璟身上的伤不仅已经好了，还长高了不少呢，本来有些发白的脸颊也红润了起来。
但是看起来还是很瘦弱，宴妤突然感觉任重而远啊!
把他养胖的路还长呢。
她悄悄地退了出去，并不打算贸然进去打断他的训练，只要顾璟有了自保能力，就算他以后独自外出，宴妤也不会十分担心了。
……三年后……
鹅毛般的大雪飘飘扬扬下了一整天，屋檐的顶面都覆盖着满满白色，少许融化的雪水顺着屋檐瓦片缓缓滴落。
远处的星星点点红梅或许是这片白色山川的唯一色彩。
屋檐角的宫铃随着风儿的吹动泛起阵阵脆响，窗外丫鬟们踩雪的细碎声和欢笑声倒像给宫铃伴奏，到不觉着吵，反而有些温馨。
宴妤放下手中的笔，透过窗户向外瞧去，正好能看见一个蓝色团团在院里红梅下堆着雪人。
似是感应到了视线，蓝色团团转身朝这望来，清澈的眼睛在看见宴妤那一瞬间便充满了笑意。
“姐姐，你快看我堆的雪人。”顾璟放下手中的工具朝屋内跑来。
只一霎那，芸淑的怒喊便传到了宴妤耳中:“顾璟，把身上的雪扫一扫再进来啊!”
“知道啦!”软糯嗓音的回复正代表着人被芸淑揪住，无奈地站在门口将身上的雪花拍下。
随后水晶珠帘的悠悠脆响，一个面如花仙般的男孩子跑到了宴妤桌前。
“姐姐，你有没有看到我外面堆得雪人，怎么样啊？”白皙的小脸被冻的通红，当事人只是耸了耸冻红的鼻尖，一脸期待地看向宴妤。
好像在等待着夸奖。
宴妤自是看透了他那抹小心思，抬起手指摘下他发上的那几片红色梅花花瓣笑着说道:“看到了，很漂亮呢。”
发丝上的白玉流苏发出阵阵脆响，皓齿星眸一弯，仿佛百花盛开。
顾璟听到了满意的回复，眸子中都满是喜悦之色，他晃了晃小脑袋一屁股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端起那碗芸淑为他倒好的热茶便饮进嘴中。
不出意料，被烫到了。
本就发红的脸颊更是红润了，漂亮的眸子染上了点泪光。
宴妤微蹙起眉头，随意拿起桌面上的一本书朝他扇风，有些嫌弃般地说道:“怎得长了几岁还这么不稳重呢？”
似是听懂了她话语中的嫌弃，顾璟扶住了扇着风的书籍小眉毛一弯笑着说道:“哪有不稳重，今天夫子还夸我必成大器呢。”
“哦”宴妤眉毛一挑收起手中的书籍放在桌面上，看向身旁正悄悄偷吃桂花糕的芸淑，好看的唇一顿，而后又重新开口问道:“可有此事？”
她对这种事早已经习惯了。
像只小松鼠般的芸淑被抓了个正着，连忙咽下口中的桂花糕说道:“是真的，夫子是这样说的。你小小年纪就这般聪慧，凡事一点皆透，竟比老夫以往教过比你岁数大的学生都要聪明，必定能成大器，出人头地。”
她直起身子努力模仿夫子的样子，摸了摸不存在的胡须，不得不说，形态举止颇有些相似。
逗得宴妤舒展开了眉头，顾璟这才松了一口气，他可不想让姐姐生气，就算是装得也不行。
可世事多变不顺人心。
宴妤脸色一板，眸中的笑意消散的一干二净，她故作生气般地说道:“在夫子面前你就能成大器，到我这就莽莽撞撞!”
“姐姐…”
似是她演得过于逼真，顾璟猛然站起身来，他就怕姐姐生气，眸子中有些无措。
“我并不想在姐姐面前一副板板正正的无趣模样，我怕你改天遇见一个比我还好看的人就把我忘了。”
宴妤一愣，并没有想到他会说这些。
若是他一天天真是如同大人一般满口仁义道德的话，她真的会怀疑人生的。
“是我考虑不周。”宴妤有些歉意地摸了摸他的头发，等到他平复了心情才开口说道:“在你眼里，我就是这么一个看重外貌的人吗”
“我…我是说万一嘛…”顾璟舔了舔唇角，刚才那番话现在回想起来竟有些羞耻。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别开了眼神，看向窗外看到了自己堆的雪人，才想起自己进屋是要干什么的。
他拉住宴妤的衣袖，指向窗外笑着说道:“姐姐，我们一起出去看看，你看看我的雪人还缺些什么。”
“好啊，不过要等我换件衣服。”宴妤瞥了一眼身上的衣服。
屋内有炭火所以十分温暖，虽然此时已经过了元日，但依旧十分寒冷。
顾璟点了点头，回道:“多穿点，别感冒了。我去外面等你。”
宴妤看着离去的背影，莞尔一笑:“还是小孩子呢。”
一顿，突然了悟刚才那些不对劲在哪了，她本就是装作生气罢了，怎么跑偏了呢。
宴妤摇了摇头，转身回里屋换上了厚衣服，与芸淑一道出了房门朝顾璟那方走去。
并没有撑伞，比梅花还要红艳的人影一步步踏入漫天飞雪中，留下一行脚印。
白色的雪花像是有意避开披风的红色衣面落到同样雪白的绒毛毛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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