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审问
原驰从裤子口袋摸出手机，随手划开屏幕，看清消息栏的验证信息后，下意识往吵得脸红脖子粗的两位老爸那里偷瞄，他们吵得水深火热，估计早就忘记了还有儿子围观。
黎星昵称“小星星”，头像是一张璀璨星河，看着耀眼也冷清，还挺符合他那似是而非的气质的。
还“小星星”？你怎么不叫“小月亮”呢？
那听着岂不是更犹如琵琶半遮面。
原驰没有立即通过好友验证，周围风声鹤唳，只想明哲保身的他可不敢节外生枝。
有这个空隙，他还是想想要如何跟老爸解释吧。
“姓黎的！你别以为我不敢揍你！”原彪身材高大魁梧，看着比温文尔雅的黎清河凶猛很多，他都四十多岁的人了，在武馆还要端着师傅派头，容易冲动的脾性已经有所收敛，但能言善辩又理性镇静的死对头可太会嘲讽人了，骂人不带脏字却字字戳人神经。
“哼！”黎清河再生气，也是一副慢条斯理不慌不忙的样子，他环抱着手臂，闲闲抬眼皮瞅人，每个微表情都沾满了嫌弃，“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一大把年纪的人了，天天就知道喊打喊杀，小心教坏你儿子！”
论武力值，黎清河绝对不是原彪的对手，原彪是恨不得一拳揍死这个牙尖嘴利的死对头，但是两人的实力太过悬殊，动手揍姓黎的感觉响是在欺负人。
不能动手，怒气只能掰碎了往肚子里咽，因为太过生气，肌肉线条明显的手臂青筋凸起，看那鼓起的饱胀感，原驰都担心他老爹会筋脉尽断。
要说两家能当这么多年的死对头不是没道理的。
原彪和黎清和的吵架内容早就偏离了主题，过去几百年的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都被牵扯出来，越掰扯越生气，越生气骂的越难听，最后还上升到了推搡动作。
原驰怕他们真打起来，赶紧抬脚过去劝架，还好一位相熟的老爷子看不过他们较真，倚着长辈身份将两人连训带说给哄走了。
天呀，这一通靠大喊大叫的争吵他看着都累，两位老爹却粗气都不带喘，还十分默契地朝对方嗤之以鼻，最后又翻了个大白眼才分道扬镳，各自散去。
那愤恨不已样子。看起来比小学生还幼稚。
原彪爱出汗，这一通操作下来下班刚换上的t恤都湿透了，原驰无话可说，乖乖跟在身后等着被查问数落。
回到家，原彪回卧室换家居服，原驰匆匆换了衣服后，特别有眼力劲地给他爸倒了一杯冷水，然后像随时恭候主子吩咐的小丫鬟，规规矩矩端着水在门口准备递上去。
“说说吧，肚子上的伤是谁打的？”
刚才他看到原驰要揍黎星，以为是他们打架造成的，但冷静下来仔细想想，自己儿子从没在对方手里吃过大亏，想必另有隐情。
“爸，你喝水。”原驰一杯水递过去，试图让老爸降温降火，一会儿可以少挨两句训。
吵架真是体力活，刚才在气头上怎么吵都不觉累，现在回到家往沙发上一瘫，累了一天的毛躁全都出来了，胳膊腿动都不想动，唉，看来不服老是不行了。
“这不是黎星打的。”原驰跟他爸隔着客桌站着，抬手撩了撩身上的衣服，一片紫黑色的伤口斑驳显露眼前，看着有些可怖，“我在逛夜市的时候，遇到了之前欺负我们学校女生的小混混，一个没注意就打起来了。”
俗话说：“伤在儿身，疼在爹心。”
原彪虽然一直扮演的是粗犷严父，但到底是爱子心切，他平时可以自己吼儿子、揍儿子，但自家的崽真落到他人手里，心里还是怪心疼的。
一杯冷水被原彪一饮而尽，玻璃杯轻扣在桌上的茶盘里，他的火气着实降下一大半：“他们人多打你一个？”
那些喜欢染黄毛的小混混他也见过，以前总以为是一群不上进又长牙五爪的小屁孩，没想到还学人家混黑/道。
最后别让他撞见，不然肯定得先教训一通再丢进警察局。
不让他们知道忌惮，以后只怕在歪门邪道上走得更远。
“恩，不过就受了这么一点伤，不碍事，过两天就好了。”小时候在武馆他也难免受伤，但说实话，伤了这么个大花腰还是第一次，他最在意自己的腰，可千万别留什么疤痕啊。
原彪放松下来后，神色看着特别疲累，尤其是眼下乌青的黑眼圈特别沧桑。刚才原驰只顾惦记自己的小九九，都没注意到老爸今天不太精神。
“爸，你今天怎么了？是生病了吗？我妈怎么没回来。”
今天是周五，按照往常的习惯他老妈也会回来的，今天反常，只有老爸一个人。
不问还好，一问摁着额头舒缓情绪的原彪更愁人了，眉头挤成一簇，拿大拇指拨拉了好几下才勉强舒展。
“你奶奶不舒服，今天我陪她去了趟医院。”奶奶今年七十岁了，有心脏病，隔三岔五就得送一趟急诊，人老了，年纪在那儿摆着，每每想起来，都让人格外忧心，“你妈让我回来休息，明天再过去替她。”
老太太年轻时是书香门第家的千金小姐，一生追求精致体面，脾气温柔和气，不仅对原驰疼爱有加，跟儿媳妇儿处得也亲如母女。
“我明天也去看看奶奶。”
打架的话题自然被揭过，父子俩一心扑在奶奶的身体健康伤，原驰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赶紧扯谎自己困了，要先洗洗睡觉去。
“等下，你跟黎星怎么回事？我看你要揍他。”原驰脚下功夫快，眼看都摸到了浴室的门把手，不料关键时刻还是被叫回。
以前，他也经常跟黎星发生摩擦。
随便一个理由都能约架开打。
如果今天他大言不惭谎称对方出言不逊挑衅他，他爸多半会相信。
可是不知为什么，莫名有点无法开口。
尤其是想起对方看到他伤口时的担忧神色，眼里是发自内心毫不掩饰的关切，他分得清真假。
不仅如此，今天的药还是黎星扫码付的款。
“其实，今天跟我一起揍黄毛他们的，还有黎星。”
换做任何其他时候，原驰都无法想象自己会当着家长的面说黎星的好处。
也许是心态变化，最近他和黎星默契收起了偏见和尖刺，在嬉笑怒骂中流露出不同的情绪，掺杂着真真假假的试探和关切。
说到底，他们都不是坏人，就算以前关系紧张的时候，都无法否认这样的事实：从孩提时代起，他们就是彼此的影子。
原驰紧紧攥着冰凉的金属把手，屋里明明开了空调，背对着老爸的脊背却腾起了一层薄汗。
周身的神经在落针可闻里绷紧，刚才一句脱口而出的坦白像一颗不小心砸出去的□□，后果怎样他无法预料。
滴答！滴答！
墙上钟表的秒针拖着沉重的闷响，好像一天那么绵长。
原驰始终撑着肩膀，周身出于防御状态，生怕他老爹因为刚跟死对头吵了架，再气上心头拿东西丢他。
又过了半晌，原驰伸出的胳膊哆哆嗦嗦都要抽筋了，扭着僵硬的脖子慢慢回头，忐忑目光终于看清沙发上的人，结果！
老爸已经沿着靠背滑在沙发里睡着了！！
吓得七荤八素的原驰，就无语！
洗完澡，原驰给老爹盖了一条毯子，帮他躺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最后还贴心调了下空调的温度，然后才关灯轻轻回了卧室。
他的头发有些长，额发湿哒哒垂着，细密的汗珠流淌到锁骨，透着独属于少年人的清澈与性感。
他拿毛巾随意擦了擦，懒得拿吹风机吹，就那么反跨在椅子上，虚环着椅背摆弄手机。
聊天页面，待处理添加信息还明晃晃显示着，原驰几乎没有再犹豫，拇指一抬，就通过了对方的请求。
紧接着他双手开始操作摁键，劈里啪啦几下给人修改了备注：
“媳妇儿”
嘿嘿。
原驰心里得意坏了，笑得眉开眼笑，无意识啃着大拇指，嘿嘿乐个不停，表情要多傻有多傻。
那边很快有了回应，黎星发来一个字“恩”，表示已阅，知道了的意思。
尼玛，又来了，又开始装孤洁盛世白莲了。
原驰看着来气，想指教指教他做人不要这么高冷、这么装，你有多心机、多缺德我又不是不知道。
“是你先要求加微信的，还特么这么高冷，你……”
劈里啪啦的一句连珠炮还没写完，聊天框里又弹出新的内容：
“伤口还疼吗？洗澡时不要沾水。”
恶言伤人，好言三冬暖，刚才还准备骂骂咧咧的原驰顷刻没了脾气，胸口堵着的那块类似棉花的东西，轻飘飘舒展开来，让人连呼吸都跟着顺畅。
数落人的话被一个字一个字删除。
鬼使神差间，原驰又重新输入一行字，每个字堪比写板书，认真专注。
“晚安，媳妇儿。”
发完后又觉得玩笑开得有些过火，不知黎星会如何回复。
就那么抱着手机缩在被子里等待，一遍遍刷新查看，直到沉沉睡去险些被砸了脸，都没等到对方的回复。
估计是吓傻了吧，哈哈哈哈。
第二天早晨吃完饭，原驰准备跟老爸一起去奶奶那里探望。
因为要处理伤口擦药，他把的手机搁在了餐桌上，老爸收拾碗筷准备丢尽洗碗机，只听一声带提示的震动音想起，手机屏幕跟着亮了，提示栏目显示发信人：媳妇儿。
原彪闯荡社会什么阵势没见过，瞅到“媳妇儿”时腕子一抖，险些摔了油腻的碗盏。
儿子早恋了？
还有媳妇儿了？
仔细一想，好像也不算早恋了吧。
“原驰！你媳妇儿找你，赶紧出来回信息！”
原彪抱着碗筷路经洗手间，气壮山河一声吼，反应过来的原驰直接将碘伏洒了大半瓶，污迹斑斑的雪白地面像极了他震碎了的心。
黎星这边，一家人也正在吃早餐，他大清早给人发信息都是夏侃攒动的。
夏侃新追上的女朋友，非要带着宿舍没脱单的姐妹一起组联谊聚会，据说那边还要托人邀请原驰来。对方知道黎星和原驰是死对头，但无奈有姐妹垂涎他们的高颜值，希望他们暂时休战，一起参加关乎人生大事的联谊会。
黎星本不想参加，他对女生没有任何想法，但如果原驰也去凑热闹，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原驰去奶奶家的车上一路被老爹盘问究竟找了个什么样的对象。
他捂着耳朵装聋作哑，都快被烦死了，根本没时间回黎星微信。
黎清和从儿子身后端着菜走过，无意瞥见他正对着“小野马”的聊天框发呆。
等不到人回复的样子看着还挺失望。
小野马？
现在的孩子都喜欢野的吗？
(https://www.lw00.net/0/168/4525724.html)
1秒记住乐文小说网：www.lw00.net。手机版阅读网址：m.lw00.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