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逼供

黎星不着痕迹地抽回自己的手臂，跟一脸无措的原驰交换了个眼神，当场被抓包，他们要怎么解释才好？

        黎老头不像儿子黎清和，对小孩子家的事儿不关心。他们的关系早晚要过家里人的关，择日不如撞日，黎星打算探探爷爷的口风，给他打个预防针。

        结果，他还没开口，黎老头儿把目光转向一脸惴惴忍不住扣手指甲的原驰，向来风骨傲然的他鲜少露出有些讨好的眼神，欲言又止，看起来比原驰还没底气。

        “那个，你奶奶是不是住院了？严重吗？现在怎样了？”

        因为紧张，原驰脑子乱成了一锅粥，不知道黎老头会怎么训他俩，但万万没想到他会直接问奶奶。

        如此简单的问答，原驰茫然瞅了旁边同样有点懵的黎星一眼，才如梦初醒磕磕巴巴回答：“她昨天心脏病复发住院了，不过，已经醒了，现在在观察室，近期会做手术！”

        因为黎星的关系，从前看到黎老头就当没注意到的原驰有点像丑媳妇儿见公婆，不管是神情还是言语都很温和，潜意识中有点讨好对方的意思。

        生死攸关之际，谁还顾得上什么是非恩怨，他们都是年迈之人，在这世上活一天少一天，能少点遗憾就少点遗憾。

        黎老头神色倦怠，向来挺直的脊背因为心情不好弯成一个颓然的弧度，将近中午，烈日炎炎下行人都在匆匆回家，看他讲究的中式衬衫露出斑驳的汗渍，想来已经在这里等很久了。

        他不知道自己先遇到原家的谁，也不知道贸然的示好和关心会不会颜面扫地，骄傲了一辈子不肯跟死对头认输的人，为了探视心中珍藏大半辈子的珍宝，连尊严都可以被踩在脚下。

        想到这些，再瞅着黎老头郁郁寡欢又惶然的神色，原驰心里说不上的酸楚。

        他是善良正直的好孩子，虽然不是很理解老人家的感情，但还是于心不忍看对方无功而返。

        此时，黎老头干燥的嘴唇翕张半天，明明表情都在暗示他的想法，可就是开不了口。

        再看看旁边站着的宝贝孙子，要他这个垂垂老朽向小孩子低头求助，实在是太难太纠结了。

        “唉。”

        黎老头无奈叹口气，迈着虚浮的脚步转身要走，他也明白，就算原驰答应他的请求，原劲松也不会松口放行，他们斗了一辈子，彼此什么德行都最清楚不过。

        烈日下摇摇晃晃的年迈身影和半头白发甚是刺目，原驰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是看着有点难受，于是他唤住了无奈又倔强的黎老头：“黎爷爷，你是不是想去看看奶奶，我帮你传个话！”

        此话一出，不仅猛然回头的黎老头险些感动落泪，就连站在身边的黎星也满眼惊诧，从小他们就看两家人斗法，臆想忽然冰释前嫌肯定不现实。

        但原驰从不说大话，他既然答应了就会想办法履行承诺。

        仔细想想，他们两家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要抓着不依不挠？

        冤家宜解不宜结，连他和黎星都从死对头变成了男朋友，那么上两代的人是不是也可以和解？

        黎星瞬间了然原驰的想法，向他投去赞赏又感激的眼神，四目相对，一切尽在不言中。

        “那，谢谢你了。”

        黎老头暗淡的目光瞬间亮起来，刚才还凄风苦雨的愁容也被欣喜替代，手足无措的模样比两个小辈看起来更像孩子。

        “没关系！”

        原驰这个人本来就心软，经不起别人好言请求，再说黎老头也并非不相干的人，不看僧面看佛面，于是他顺势将帮忙变得合理化，“那个我的脚受伤了，还是黎星好心送我回来的，投桃报李，应该的，应该的！”

        原驰不说黎老头还没注意他的脚有问题，刚才的疑惑瞬间就能解释通了，黎星对原驰的亲密举止只是助人为乐，这就对了嘛，虽然两家人不对付，但也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

        毕竟他也当了一辈子的中医，医者仁心，孙子的做法很合他心意。

        “脚有伤就别在这里站着了，赶紧让黎星扶你回去吧。”

        得了原驰的承诺，黎老头心情大好，冲孙子扬了扬下巴示意要帮人帮到底，此时他满心惦记着去探望姜云画，什么昔日恩怨暂且抛诸脑后。

        爷爷的命令正中黎星下怀，他简直高兴坏了，对原驰搂搂抱抱起来更没有顾忌。哪怕将来他爸责难，他还能将老爷子搬出来镇压。

        在黎星的强制搀扶下，两人歪歪扭扭移步到家，终于被人松开的原驰揉了揉腰，冲人抱怨：“你怎么老跟我的腰过不去，太用力了吧！”

        后知后觉的原驰终于意识到黎星对他的腰有些图谋不轨，回想之前他们贴身打架时，对方好像也没少碰他的腰。

        “你走路一歪一斜的，不搀着腰摔倒了怪谁？”

        黎星答非所问，弯腰打开玄关处的鞋柜给他拿拖鞋换，结果刚站起来就被身后的原驰按住肩膀，一个漂亮的用力反推给他摁在了门板上。

        从小到大，原驰没听说过黎星喜欢谁，可对方跟自己谈起恋爱来特别老道又游刃有余，见缝插针该占的便宜一点没少，像在暗处窥探了好久，对他的事情明显过分了解。

        “你是不是早就喜欢我？”

        原驰用左臂压着黎星的锁骨，以强势气场震慑他老实交代，他们的身体几乎贴在一起，从对方眼里能清晰看到自己的倒影。

        以前他就有猜测但没好意思问出来，怕得到否认自己没脸。现在跟黎星相处久了，这种直觉就越来越强烈。

        面对原驰的挑衅逼视，黎星十分坦然，他甚是放松地靠着门，一点也没有要挣扎的意思，完全一副任君采撷的随便模样，微微低垂的眼眸带着不正经的蛊惑，悠悠开口：“是，不然你以为老子闲得慌跟你打来打去！”

        说着，手又开始不老实，刚从鞋柜拿出来的拖鞋“啪”一下被扔在地上，一只占便宜没够的手死死箍住了原驰的细腰。

        “你他妈什么时候开始的？”

        虽然他有心理准备，但听到这么直白的承认还是有些不敢置信，刚才的剑拔弩张在忽然燥热起来的气氛中，渐渐变了味道。

        “大概高一的时候吧，有天晚上我做了有颜色的梦。”黎星近在咫尺的嘴唇从原驰面前慢慢移到耳际，用气音撩拨得他身体一凛：

        梦境中那个在下面被这样那样的人，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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